康天橋指著胡冬朵說,都是這個女人烏鴉嘴、掃把星,咒死了於意!
胡冬朵向來就不是肯受氣的主兒,直接反詰,要是我一句話就可以殺人,我gān脆開個復仇公司好了!明明自己流氓,什麼事都要往別人身上推!
康天橋急了,直著小細脖子,尖著小細嗓子,指著胡冬朵的鼻子說,你罵誰流氓?
夏桐對康天橋眨了眨桃花眼,笑笑,一字一頓,生怕康天橋聽不懂:她說你是流氓。
我這人吧,沒什麼出息,就是一般胡冬朵和夏桐存在的場面,我的膽子就特別大,再者也確實受不了康天橋說胡冬朵掃把星,於是我也和夏桐一起站在胡冬朵身前,說,就是嘛,你那朋友也是命不好嘛。
有句話叫做“死者為大”。很顯然,我當時的話說得有些過分了,逞了一時之快。
男人的朋友是不能拿來說事兒的,尤其這個朋友還剛剛去世,屍骨未寒。更不要挑戰男人對兄弟qíng誼的看重,即便這個朋友可能只是狐朋狗友。每個男人的骨子裡多少都有一些“梁山qíng節”。
所以,當時的江寒在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冷得,如同寒冬臘月里湖水裡的冰一樣。
我的心緊緊縮了一下。
很多年後,江寒跟我說,那年初冬的早晨,他第一眼看到我時,覺得這女生怎麼長了一張qíng婦臉,qíng婦臉就qíng婦臉吧,還抱著一隻小白兔裝清純。裝清純就裝清純吧,嘴巴還那麼刻毒。
那一天,江寒著急將於意的遺物早點帶回去,說服了康天橋。所以,胡冬朵暫時清靜了。
夏桐看著他們離開,指著他們的車說,三個人中,有一個人是殺手。
殺手?我和胡冬朵面面相覷。
夏桐笑笑,說,少女殺手!專殺你們這些無知少女。
我和胡冬朵忙裝作鬆了一口氣,說,切!老娘不是少女!老娘是女人!是背負著夢想與生活、現實與理想的女人!胡冬朵末了還補充了一句,老娘還要拖家帶口,養活富貴呢!
那一天,夏桐預言了江寒是女人殺手,原因,就是這個男人那張臉長得太致命太誘惑了。
我和胡冬朵故作清高的鄙視了她一頓,就準備吃飯上課了。胡冬朵拜託夏桐,如果她上午沒有課的話,就去幫她照看一下富貴。說完,將宿舍鑰匙扔給夏桐。
我,夏桐,胡冬朵。
基本上,我們三個人的相處關係是,胡冬朵是個惹事jīng,我就跟在她屁股後面煽風點火瞎起鬨,將事兒惹大了,夏桐就給我們擦屁股。用海南島的話說,夏桐這個倒霉孩子是屬廁紙的。
我和夏桐認識,緣於我的窺私癖。進入大學沒幾天,我就在一個自習室里,看到了一個女生落在自習室里的日記,日記里的文字讓我後背發冷,它裡面有這麼一句我至今記得:“那天夜裡,我在母親殺死了父親的房間裡發呆……”
其實,偷看別人的日記已經很不對了。可我還非常極品、非常熱qíng洋溢地在這本日記的後面寫了自己的疑問:請問同學,你這是日記還是小說啊?是小說的話,我幫你推薦編輯發表吧。聯繫QQ:77237837。
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認識了一個叫“虎阿哥”的編輯。要說我這寫作生涯,開始得可挺傳奇。
當時,我剛失戀,悲痛得不知東南西北,偶爾在信紙上寫幾句酸澀的qíng詩散文抒發一下悲秋傷chūn的心qíng。有人要問,為什麼要往信紙上寫啊?你寫日記本上多好啊!
我當時不正是一認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的qíng傷少女嗎?寫信紙上,就是為了凸顯這種“山盟雖在,錦書難托”的絕望qíng緒。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不是腦子中了文藝的毒,就是自己在裝十三。
不過我的十三裝對了,我的同桌是一男生,叫魯護鏢,長得人高馬大,一副氣吞山河的qiáng盜模樣。初入大學,他對我這個跟黛玉附身似的女同桌沒什麼好感,一心在追求文學系的一才女。可那才女相當二五八萬,看他總是不用眼睛,用鼻孔。
後來,他十八般武藝全部用盡,玫瑰、吉他、下跪、偷襲、割腕、撞牆……總之,就差拉那女生一起跳崖了。再後來,他絕望地用信紙給那女生寫了一封qíng書……結果吧,我同桌是個大老粗,將桌子上我寫qíng詩的信紙給裝了進去……
誰知道,這一封錯放的qíng書簡直可謂神來之筆,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就在我同桌還為放錯了qíng書和我鬥氣時,那女生終於沖他拋出了盈盈秋波。
於是乎,我一戰成名,變成了我們系裡有名的qíng書大王兼名譽才女。這以後,不管誰有了心上人,保准跑到我這裡來求qíng書一封。
再後來,我同桌覺得我實在不該埋沒在qíng書堆里,就鼓勵我寫作。大一第二學期的夏天,我在教室里寫青chūn小說,他就光著膀子給我扇扇子,弄得我一看他的胸大肌就覺得我該轉型去寫色qíng小說。
後來,半吊子的我恰好碰上一個新開始做青chūn雜誌的小編輯虎阿哥,於是,我開始了比較系統的寫字生涯。
所謂“比較系統”就是終於有人肯為你發稿費了。虎阿哥給我發的第一筆稿費,是六十二大洋,就是這點銀子,卻讓我欣喜得幾天沒睡好覺。
那時候,應該說是,與錢無關,與夢想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