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指著從三號樓出來的一群男生,說,喏,今天他朋友過來收拾他的遺物。胡冬朵就拖著我和夏桐的手,向三號樓人多的地方跑去。說,上前去看!哎,要是我猝死了,可只有你倆給我收拾遺物了。真傷感啊。
我們三個好不容易沖了過去,在那麼多圍觀的男生中,有三個面色肅穆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衣著打扮明顯有別於周圍的學生。他們手裡抱著去世朋友的遺物,胸前佩戴著一朵白色的花兒。其中有一個男子長發飄飄,跟做了離子燙似的,眼睛周圍居然是烏青色的,顯然不知道被什麼擊中過。
我們三個還沒有站穩,突然,那個烏青眼的長髮男子往我們這裡瞥了一眼,立刻目露凶光,跟發現了殺父仇人似的,把手裡的東西往身邊那個面容冷漠如冰山雪蓮、身穿暗灰色風衣的男子手裡一放,就沖我們這裡奔了過來。
我和夏桐還沒有反應過來,胡冬朵早已跑得沒有人影了。
對面那個身穿暗灰色風衣的男子一愣,抬眼望來。當我的視線觸及他那美得令人想扔炸彈的臉蛋時,驀地,想起了那麼一句詞——君如楊柳三月新。
這個眼神清冷、唇染桃花、渾身渙散發著一種懶洋洋氣息的男子,就是江寒。大三那年初冬的校園裡,呵氣成霜的早晨,我第一次遇見了他。
而剛剛追胡冬朵而去的長髮飄飄的烏青眼男子叫康天橋,他就是胡冬朵嘴巴里所說的“人妖似的臭流氓”,前天,他和胡冬朵之間產生了血海深仇。
整個事qíng是這樣的。
前天,胡冬朵去溜她的狗公子——富貴同學。
“富貴”是胡冬朵收養的一隻流làng狗,自從她遭遇辛一百的打擊之後,就徹底對男生死了心,收養了一隻流làng狗。她的至理名言就是:嫁給一個男人不如養一條狗。
那天,於意還沒有猝死,正在唐繪PUB裡面,與自己的兩個狐朋狗友康天橋和周瑞無聊地打發著下午時光,等待江寒從北京回來。
無聊的他們就擲色子玩“囧囧更健康”遊戲,贏家可以要求輸家做任何事qíng。
於意贏了,康天橋輸了。
以前於意被康天橋整過,而且整得很慘。
康天橋讓於意去超市買衛生巾,結帳時,當著眾多顧客和收銀員大聲說,我們女人量多的那幾天,這東西真不能少。康天橋、周瑞他們就在邊上看著,幸災樂禍。
所以這次,於意當然不會放過康天橋,正當他考慮如何整康天橋時,胡冬朵牽著富貴從窗外經過。於意突然有了主意,對康天橋悄然耳語了一番。
這些二世子們一貫玩得很瘋,所以康天橋雖然不甘但礙於面子還是慷慨就義了。
他衝到大街上時,把胡冬朵嚇了一跳,連忙把富貴給拉開,誰知康天橋撲通就跪在了地上,抱著富貴就喊,爹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胡冬朵一聽樂了,覺得這人病得不輕。結果還沒等她咧開嘴巴笑,康天橋一把就抱住了她大腿,喊她媽,說,媽啊,你和爹一起回家吧。
胡冬朵頓時知道自己被耍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氣運丹田,粉拳一揮,一記天馬流星拳就打在了康天橋的眼眶上。
所以說,不要惹女人,不要惹彪悍的女人,最不要惹的就是像胡冬朵這種失婚過的女人。
康天橋毫無防備,偌大一個男人就被胡冬朵給打倒在地,眼眶頓時充血腫起老高。這個時候,康天橋的狐朋狗友一看玩大了、出事了,連忙跑出來。
於意和周瑞拉住了bào怒康天橋,說,好男不跟女斗,在大街上呢!然後轉頭跟胡冬朵理論,說,年輕人怎麼開不起玩笑呢!大家玩玩而已。
而這時,康天橋喊著,放開我,老子要把這女人和這隻狗一起給剁了!
於意對胡冬朵說,你人也打了,你想怎麼辦?賠個禮道個歉吧,別讓我哥們兒生氣。我們也不是惡人,不為難你!
胡冬朵一聽康天橋要剁了富貴,連忙伏下身將富貴抱在懷裡,趁於意和周瑞拉扯康天橋,腳底抹油衝到路邊的計程車上,逃了。
臨逃命,還不忘留一句話送給於意和康天橋,說,道歉?神經病!你們都去死吧!
不幸的是,一語成讖,於意果然當晚猝死在宿舍里。
我和夏桐追到胡冬朵那裡,她正和康天橋在那裡拉扯不清。這個時候,抱著遺物的江寒和周瑞也走了過來。
周瑞小眼睛一閃,看清來者是胡冬朵,於是眉頭一皺,眉心那點美人痣別樣銷魂。很長一段時間,對於周瑞這個人,我的印象就是他長了三隻眼睛!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那是周瑞的眼睛實在太小,而眉心的那顆美人痣又實在太大。大概他也對胡冬朵離開前那句詛咒記憶很深吧。
倒是江寒,因為當天不在場,並不知曉發生過什麼。他看了看胡冬朵,問,天橋,你朋友?
康天橋晃著滿頭飄逸如仙的頭髮,指著自己的眼睛說,是的,她的拳頭和我的眼睛比朋友還親!
江寒大概知曉了康天橋的熊貓眼與眼前女子有關了,他看了看旁邊虎視眈眈的我和夏桐,視線落到我臉上時,眼睛微微一眯,閃過一絲極其驚異的光芒,但轉瞬即逝,藏匿了起來。他轉頭對康天橋笑,說,走吧,三隻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