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燥熱的夏日午後,男生應狐朋狗友之邀穿過荒無人煙的cao場,腳踩在翠綠的球場上,撲哧撲哧,鞋面上沾了些新鮮的糙汁,心qíng不錯。手裡捏著“午休時請到cao場對面右數第十二棵樹下會面,有驚喜”這樣的字條,心中輕笑,“梁涉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故弄玄虛!”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會發生什麼事呢?”居然有點興奮,事先想了百遍,是兒童節麼?是七夕麼?是某人生日麼?一一否定的同時,對未為可知的事qíng有了更多的期待。
突然。
橫空冒出一個女生。
真是個詭異的出場方式!事後反覆回憶,依然搞不清這傢伙是從哪個方向冒出來的。毫無過程,只有突如其來的結果。總之,她就是這樣神奇地突然出現在鍾季柏的面前了。
“我,我我,我是二年F班的雲萱,我,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請請請,請和我jiāo往。”女生的手臂和身體成標準直角,腦袋埋進兩臂之間,不敢抬頭,像向皇帝呈jiāo奏摺一樣把信舉過頭頂,伸到男生的鼻尖下面。手在哆嗦,現在手臂和身體已經變成了135度角,男生很高,很高很高。
同學,有點創意好不好。男生心中暗嘲道。這種在我至今短暫的生命中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次的經典模式的場景一定會導致我未老先衰。
從她顫抖的手中抽出那封qíng書,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惡劣的念頭,“好啊,那就jiāo往吧。”
什麼?
女生猛地抬頭,真的麼?是真的麼?怎麼會這麼順利,他應該會像對待其他女生那樣當著人家的面把信送進路邊的果殼箱吧!真的不像他的做派。
難道說……
難道說,我也是他暗戀已久的女生嗎?
說到暗戀的話,已經整整五年了不是麼?從初中第一次見他到高二的暑期補習結束,真的整整五年了呀。那張臉的輪廓早在心中描摹千百萬遍,墨色的發,疏離時而又狡黠的眼神。制服襯衫外面總是罩一件阿迪或者耐克的外套,走路的時候手喜歡cha在口袋裡。籃球打得很好,花邊新聞多,成績很糟糕。從上高中起就一直待在最後一班,但本人好像也沒有想要努力學習走出差班的願望……
真的可以,jiāo往嗎?
“不過。”男生平淡的語氣。
“啊?”
“要等到一百年以後。”
—好啊,那就jiāo往吧。不過,要等到一百年以後。
暗戀了整整五年,居然換來這樣的話。
其實,早該想到會是這種結局。都說了帥哥不是誰都愛得起。
因為糟糕的qíng緒影響了分班考,居然又那麼悲慘地被分到三年K班—和他同班的機率是99.99999%—當然啦,就像生科老師曾經說過的那樣:“當一件事的發生概率小於0.001%時,就可以被稱為不可能事件了。”
祈禱是無用功,因為,和他不同班是不可能事件。
明亮的燈光一瞬間全部熄滅。開場了,三年K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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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怯地在最後一排找到位置坐下,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打量一下新同窗。立刻跌破了眼鏡—京芷卉!
××杯英語競賽特等獎。
××杯作文競賽一等獎。
這樣的東西對她來說就如女生的qíng書對鍾季柏那樣習以為常吧。
“你,你你,你怎麼會出現在K班呢?”雲萱qíng不自禁地大喊出聲。
坐在斜前方正面朝自己的那個女生聳聳肩,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因為考試遲到一個半小時,導致最qiáng的英語掛掉了。”
“遲到?”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分班考這樣重要的事qíng,恐怕連鍾季柏都不敢遲到吧。
看著眼前女生五官錯位的表qíng,京芷卉滿頭虛汗,千萬別把我看成什麼個xing張揚的牛人了,遲到麼,我也不想啊。
膠片咯吱咯吱倒回分班考的早晨。
還有十分鐘,呼呼,總算趕上公jiāo車了。就算遲到一會兒也不會誤事。京芷卉正想著,突然一個急剎車,她順勢倒地。
“怎麼搞的嘛!”從地上爬起來,正在抱怨,卻得到了更加令人鬱悶的答案:“不好意思,車壞了,請大家坐其他的車吧。”
“該死的130!”一片怨聲載道。
周一誒,又要遲到了。
可是最慘的莫過於急著趕去參加分班考的京芷卉同學了。得趕緊想辦法。第一個衝下車。
“哐—”一聲巨響。
倒地的女生和男生。已經變形的單車,飛速旋轉的車輪。
京芷卉硬撐著地面坐起來,膝蓋劇痛,鮮紅的血從校服的裙擺下滲出,在雪白的小腿上蜿蜒。“呃—搞什麼!”
抬眼去看這位騎車過快的肇事者,“你?”
沒錯,就是謝井原。
A班兩年的同學,理科天才謝井原,26次大考八門總分穩坐年級第一的不敗紀錄保持者。同時,又是出了名的“宇宙無敵超級大冰箱”,雖然人的外形十分漫畫少年,但表qíng冷漠又不苟言笑,除了學業從來不關心任何事qíng,拒人於千里之外。在這所書呆子不太受歡迎的學校,是幾乎沒有人緣可言的。除了每次考試後在大紅榜單的頂上讓人羨慕一番之外,其餘的時光就只剩下靠窗的座位上那個總是用左手撐著頭做題的無言少年的模糊輪廓了。京芷卉敢肯定,班裡其他同學的名字他絕對一個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