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中起就喜歡拿別人的感qíng問題開涮的損友。並且。最看好的人是服部與登野城。
“松澤,昨天一直打你手機怎麼總是被掐斷?”
“手機掉了。”
“掉了?”
“可能是在回家的列車上被偷了。總之,不能肯定。”
“哎?那麼阿瞳不是應該很著急麼?忽然聯繫不上你了。”八卦男說著捅了捅前面女生的脊背。
阿瞳毫無反應,只機械地隨著后座男生的動作往前晃了晃。
松澤沉著臉,急忙按住阿涉的手。“吶。我們已經……”
“唔?”阿涉止住動作將一張茫然的臉轉回來。
我們已經……分手了。
話卻梗住半截說不出。
“已經什麼?”聽力良好的對方偏偏抱定了打破砂鍋的決心。
“已經。上課了。”松澤佯裝鎮定地低下頭翻開書。
斜前方的女生始終一動也沒有動。
『逆時針?她是可愛的女孩』
即使在鼓足勇氣問出“介不介意”得到的答案卻僅僅是男生模稜兩可的微笑,也沒有絲毫泄氣之感。登野城瞳在松澤心裡輕輕鬆鬆地拓出一方可愛的小天地。那之後常常發生的事就是阿瞳的身影在松澤的眼裡晃來晃去,說不清是不是刻意。
在“整整一個星期因為學生會無活動而沒有見到阿瞳,加之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藉口主動去找她”的時候,松澤甚至會有些不安。但通常,還是能獲悉有關她生活的片斷。
比如某日放課後,做值日的松澤去倒垃圾時在地上撿到一張神社裡求來的“下下籤”,求的是愛qíng。非常不幸。饒有興趣地翻過來,反面留有阿瞳的“真跡”:哼!都是瞎扯!!!
除了她,不會是其他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了她的字,熟悉了關於她的一切?對大學的嚮往變成了對高中的留戀,因為她?不斷發現看似完美的伊井綾美的各種缺點,直到……
直到畢業後兩人各走一邊?
“哎喲,松澤,明天又輪到我們班值周呢!煩都煩死啦!”
“哎喲,松澤,后座的醜男總是上課時盯著我看,搞得我都沒辦法認真聽講啦!”
“哎喲,松澤,你不能不那麼受女生歡迎嗎?很討厭吶!”
……
綾美的每句抱怨激起的反感,像細小的風沙在松澤心中漸累漸高——即使他從不在她面前皺眉——最終也會築成一座通天的高牆,橫亘在兩人中間無法逾越。
並不是每個公主都能與王子從“longlongago”走向“foreverlove”。
從千葉不舍地踏上去東京求學的路途前,松澤在校門口被阿瞳輕聲叫住。
“吶。學長,就這麼走了嗎?”
“唔?”傍晚霞光中,少年轉過身,白色的校服襯衫被映成了溫暖的粉紅色。
“沒有鼓勵的話要對我說嗎?”女生的眼睛清清亮亮,臉色緋紅。“比如說‘學妹要加油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啊’之類的嘛!”
“如果考上同一所大學……”暖意的笑容在暮色中緩緩清晰出來,“我就……啊。車來了。再見。”
大朵大朵粉紅色的雲,從頭頂飄過,像極了記憶中兒時的棉花糖。
是甜的。
甜的言語卻不知飄向了何方。
——如果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就會告訴你,其實我也早就喜歡上你。
之後是無窮無盡的“聽說”。
聽說他在大學裡把所有優秀的延長線描畫了下去……直到聽說,他有了新的女友。一如既往的好。
“吶。登野城。知道麼,那個服部學長。才畢業的服部松澤,帥得一塌糊塗的那個。記得嗎?”
怎麼可能忘記。“他怎麼了?”
“以前是伊井學姐的男友,現在一上大學就找了新的女友呢!人真是變得快。帥哥果然不可信任。”在體育課打排球的同時絮絮叨叨扯著八卦的女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qíng緒一點一點低落了下去。
阿瞳趁著轉身的機會,偷偷掉了好些眼淚,再轉回來的時候,已迅速用手背抹掉,只剩下紅紅的眼圈。
放課後剛下過雨,地面濕漉漉的,折she著微小的光線,像地上灑滿了珍珠。
雖然停了雨。女生還是渾然不覺地繼續撐著傘,“垮嘰垮嘰”地踩著水從校門裡走出來。天yīn沉沉的,仿佛要把人壓扁。
眼淚還在眼眶裡轉。
“唷。登野城啊。好巧。”
抬頭。面前是每夜夢中閃回的臉。那一秒,少年的身後,陽光從層層烏雲後一寸寸鑽了出來,像是人漸漸清晰的笑容。
可是女生始終醞釀在眼裡的淚水,卻大顆大顆臨空掉了下來,颱風過境似的。
真的,好巧。
“怎,怎麼了?”眼淚面前,男生無法不動聲色。一瞬的不知所措,雙手無意識地搭在女生肩上,手心的溫度是微涼卻又溫暖的。
“為什麼……不回來看我……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從喉嚨里斷斷續續嗚咽出的委屈。像是落難後又被拯救的公主。
“真傻啊——”終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男生如釋重負地將嘴角輕揚起來,藏匿孤寂的心間忽然開出一片白色的小花,旁若無人地蔓延遠去。
天翻地覆地擁抱上來,頭埋在胸口,鼻尖縈繞著雨後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