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有嗎?”驚喜,但非常自然地接過來,把身體俯到低於前排椅背的地方,把馬尾辮從帽子裡順出來,扶正了帽檐,從下往上轉過頭,“好看麼?”
笑容像溫暖的蒸氣冒上來。
“很合你的臉型啊。我幫你拍下來吧。”說著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便攜數位相機。
亞彌很配合地擺出“V型”手勢和燦爛表qíng。
花一樣的笑容在畫面中央。
焦點移過去。
不易覺察的微瀾漾開,形成了一片漣漪。
喬綺按下快門的同時問道:“周五社團活動時間球隊有賽事,一起去看嗎?
[三]
喬綺是學校棒球隊的經理,幾乎每周五都泡在球隊。
相比起來,連場上有幾個壘包都從沒搞清過的亞彌對棒球隊的興趣僅僅局限在那麼幾個好看的男生身上。
明明已經開始顯著轉暖的天氣,驟然降臨的冷空氣卻又把溫度拉下好幾個刻度。
亞彌憑著qiáng大的意志力將校服拉鏈始終只拉到三分之二處,露出裡面漂亮的鵝huáng色chūn裝襯衫。但很不幸,只兩天就感冒了。
女生抽著被紙巾擦紅的鼻子,湊近喬綺,用嗡嗡的鼻音哼道:“周五我就不去了。感冒——啊——太難受,球賽又在室外。”
喬綺從自己書包里掏出一包新的紙巾給她,狡黠地笑著用手肘捅捅她:“真的不去嗎?9班的某君,會上場哦。”
“誰?”連擤鼻涕的動作都停在了一半處。
用勝券在握的語氣說得更明白一點:“藤遷會上場。”
過幾秒咬咬牙,“我去!”
經常被來球隊“觀摩”的女生們簇擁在中間,被各種各樣清甜的聲音包圍著。這樣的人,在自己眼裡不過是連汗味都很熟悉的親人般的存在,最多是明白他的帥氣長相和親和力有時可以用來充當球隊聚斂人氣的王牌,直到……
最好的朋友有一天佯裝不經意地提起:“你們球隊有個叫許藤遷的男生吧?”
“嗯。”等反問回去“他怎麼了?”時卻換來yù蓋彌彰的答案“沒,沒怎麼,聽他們班人說他打球很棒。”以及明顯變得緋紅的臉頰。
才突然覺到他的不同。
[四]
就好像雖然一連幾日都刮著大風,天空yīn霾,身邊的女生個個都因為要風度不要溫度而凍得臉色發huáng。
但真的一覺醒來看見窗外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雪皚皚,還是會感到,突然。
[五]
喬綺在單元門口躊躇了片刻,“咚咚”的聲音從身後黑dòngdòng的樓梯傳來。知道他下樓總是有一跨三步的習慣,女生轉頭的同時迅速往旁邊讓了讓。
被藤遷發現了,咧嘴笑道:“放心,撞不到你。在這裡等我?”
“死開。自戀狂。我是在猶豫要不要回樓上拿傘。”女生攤著手,大咧咧地聳起一側肩,“下雪應該撐傘麼?”
“唉——?居然還在下啊?”男生往外探頭看一眼,從書包側袋抽出摺疊傘遞給喬綺,“給。臨出門我奶奶非要塞過來的。”
“給我豈不是辜負了奶奶的心!”
“奶奶是怕你忘帶,真的,她說男孩撐傘太嬌氣了讓我鍛鍊意志。”
喬綺知道他貧嘴,笑著推了把他的腦袋,撐開傘說“一起吧”。迫不及待地跳出去,沒料到路上的積雪被自行車壓實了結成冰,險些滑倒。
幸虧藤遷扶了一下她的手肘。
“看來今天的球賽要取消了啊。”男生仰頭看從空中篩下的細密雪花,想了想,提議說,“放學後一起回家吧。風大路滑,你一個人挺不安全的。”
“唉?今天沒有約會嗎?”
“下大雪還約會?”
笑的時候,露出白牙齒。只有一顆虎牙,在他的右邊,在自己的左邊。
細心的隊友曾經開玩笑說喬綺和藤遷是失散的龍鳳胎姐弟。兩個人笑起來的神態,眉眼彎過的角度,酒窩的位置,以及小虎牙,都是對稱的。
行道上的積雪被踩得發出“格嘰格嘰”的聲音。
喬綺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地感嘆:“四月飛雪算不上奇蹟,你不和女生出去才是奇蹟。”
[六]
悄無聲息中默默滋長的某種存在。
一回首,已經龐大得鋪天蓋地,模糊了世界的原貌。
[七]
中午,亞彌忘帶飯卡,用喬綺的卡先買了飯找位置等著,片刻後喬綺端著餐盤在她面前坐下。
亞彌似乎還沒從“球賽因大雪取消”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又或者由於失去jīng神支柱感冒病毒又捲土重來,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下巴抵住左手小臂趴在餐桌上,右手豎著筷子撥弄飯粒,根本沒有吃。
“gān嘛這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某君又不是活不過今天。比賽也只不過延期而已。”喬綺幫亞彌從她餐盤中的例菜里挑出她不愛吃的芹菜。
“誰讓某君是那種年shòu般的生物嘛!平時訓練都不怎麼能看到他。”亞彌勉qiáng坐直,咬著筷子怨念地問,“為什麼他就可以總缺席練習?教練沒意見嗎?”
“本來就是社團,不像足球隊是校隊,教練只管指導技術,我只負責外聯和後勤。活動都是隊員們自覺參加的,你要是把某君歸進自覺xing很差的範疇里我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可聽說上個學期他除了上課時間幾乎整天在場地里練習啊。”
“上學期剛剛加入,還有新鮮感,這個學期很多隊員都變懶散了。下學期開始,活躍的又變成新加入的高一生。球隊總是這樣新陳代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