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葵一邊頂著時唯的額頭咬棒冰,一邊還在斤斤計較:“我比你多付錢,應該我吃三分之二,你吃三分之一。”
話雖如此,最後她也只吃了三分之一,因為“我才不想吃沾到你口水的部分”。
窮到和人分吃一根棒冰的經歷不會時常有。
所以時唯雖然對那天的家庭變故沒什麼直觀感受,但對找尋嬸嬸這件事一直記憶猶新。改變了季向葵人生的大事件以另一種平凡溫暖的形式存在於時唯的記憶中,但年齡所限,她們中沒有任何一個在那天產生過哀愁的預感。
後來她們在嬸嬸工作的中學校園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裝瘋地刨過了每一棵樹的根部,幾乎徹底忘了找人的初衷,玩到太陽西斜,才盡興而歸。那時,嬸嬸已經先一步回到家,和時唯媽媽一起躲進臥室里了。
時唯記得當時父親和叔叔一起坐在客廳聊天,神qíng都很正常,菸灰缸里積累了一小堆菸頭。
兩個女生誰也沒多想,誰也不明白這半天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麼。
當然,以季向葵的理解力,幾天後就明白了。
但任憑她多麼機靈早熟,也終有一個少女無能為力、無法阻止的事。
“心腸狠毒麼?嫉妒你麼?”京芷卉見時唯遲遲沒有回答,按自己的猜測提出了選項。
時唯被大口咬下的棒冰噎住,喉嚨受了冰鎮的qiáng刺激,終於恍過神:“唔,也不能說‘差勁’,只是經歷過一些事後,變得……很難相處了。”斟酌之下,選擇了較為平和的形容。
京芷卉明顯有些失望:“我還以為是宮斗戲裡那種妖婦角色呢。”
時唯訕笑著。
“不過,劈腿搶別人男友的女生,人品能好到哪兒去呢。”突然想到重點的京芷卉朝閨蜜轉過頭來,“她知道你和陳凜的關係麼?”
【三】
下午最後一節英語課。
時唯被粉紅與橘紅jiāo疊的天際吸引了注意,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金huáng色的樹頂被染上紅暈,無法看見前座的男生正在狂抄頭一天布置的作業以防老師點名對答案。
女生伸長靠窗的胳膊用筆尖戳了戳男生的後背,想叫他看看窗外。
誰知男生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脊背一挺,受了嚴重驚嚇,不僅以誇張的幅度迴轉身,而且連桌椅也被撞出了巨大聲響。正值兩人大眼瞪小眼,雙方都滿臉驚詫的當下,英語老師適時發出了聲音——
“江寒,下面兩篇完形填空你來報答案。”
危機指數滿點!
幸好男生反應機靈,在磨蹭著起立的同時,反手從處於老師視線盲區的靠窗一側抽走了時唯桌上的練習冊。
接著……
空氣凝固了。
時間過去漫長的兩分鐘,幾乎所有學生都扭頭過來張望,男生卻遲遲沒有開口。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英語老師滿腹狐疑地走下講台,來到江寒身邊,待她看見男生手裡的練習冊,語調頓時拔高了一個八度:“你怎麼又不完成作業!你英語本來就不好還處處偷懶,有沒有上進心啊?回去把這三課單詞抄五遍,明天到辦公室來報到!”
如此一折騰làng費了不少時間,老師想在放學前把答案全部對完的計劃估計要泡湯,只好趕緊加快速度把剩下題目的答案自己報完了。
冤假錯案事小,一向吊兒郎當的男生早就習慣了被老師呼來喝去。
可是身為英語課代表的時唯不僅沒做英語作業,而且還上課走神這絕對得不出“一切正常”的結論。
江寒吁一口氣,把空白的練習冊還給時唯:“你還好吧?”
“欸?”
“聽說,你和陳凜分手了?”本來不想八卦的。
qíng報滯後太多了。
原以為八月時宣告終結的一切,只是被按下了暫停。
有一段時間,時唯差不多已經忘了陳凜的存在,反正他在班裡本來就是個不起眼的龍套。至於季向葵怎麼樣她就更無所謂了,她想不出陳凜有什麼優點能吸引季向葵,唯一的解釋是季向葵想以這種勝利向自己示威,但如果自己壓根不把陳凜當回事,季向葵的小算盤就只能落空了。
周四下午做完廣播cao後,陳凜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攔住兩個女生。
“你gān什麼?”京芷卉對他從來沒有好感。
“你迴避一下,我有話要跟時唯說。”
“有什麼話不能正大光明地說?”見時唯低著頭不想搭理他,京芷卉毫不退讓。
“正事,關於她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