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穿著醜陋的毛線褲被困在準備室不敢出門,而校服褲子已經被燒了一個大dòng,並且那個大dòng還在堅持不懈地逐漸變大。
“反正現在外面‘兵荒馬亂’暫時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等到下課後我出去叫——你們寢室有誰來著?……叫翟靜流幫你回去拿一條過來換。”
是唯一可行的計劃了。
冷風從房間的各種空隙中灌進來,女生盤起腿,打了個哆嗦。心裡發出“真是人生劫難不斷啊”的悲鳴。
新涼體貼地脫下外套蓋在女生腿上。
男生突然笑出聲來:“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我們倆在這種暗房裡又脫衣服又脫褲子的。哈哈哈。”
“你終於發現啦。”女生臉色無比衰敗。
“話說上次……在體育部辦公……室里擺出那種POSE之後,季霄好……像……好像對我意見很大啊,哈哈。”男生笑得語句都連貫不起來。
“季霄麼?怎麼可能!他不會那么小心眼的。”
“喂喂,你什麼時候開始對他這麼有信心了?”
【六】
什麼時候開始呢?
因為是自己喜歡的人,理所當然地對他完全信任。
球賽結束哨響起的同時劃出優美的弧線,只要是他投擲的球,就堅信這根線必然會穿過籃框。
自管會競選中本該最緊張的環節,卻反而變得漠不關心,堅信他當選是必然的結局。
兩個人的關係,從第一面就註定了。心裡漲滿少女qíng懷,除此以外什麼都看不見,也從不考慮別的可能xing。
按照恆定軌跡往前走。已經走過那麼漫長的距離。
漫長得轉身都回望不見最初的原點。漫長得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七】
顏澤不知道男生是怎樣結束與計程車司機的糾纏的,等到男生匆匆黑著臉穿過雨幕向自己跑來時,離電影開場僅剩下五分鐘。
為了節省時間,季霄去買票,顏澤去買爆米花和可樂。兩邊都需要排隊,季霄快一些,結束後繞行到還在排隊的顏澤身旁一邊聊天一邊緩慢地前移。
就快要排到收銀台時,一個打扮得很非主流的男生突然站到顏澤前面,女生懵懂地“噯”了一聲。
男生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換出抱歉的神色:“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沒在排隊。”一邊說還一邊點頭哈腰,就要往隊尾走去。
季霄突然拉住那男生:“如果她不說的話,”指了指顏澤,“你是不是打算cha隊啊!”
四周的氣溫頓時下降幾個刻度。
顏澤腦袋裡“嗡——”的一聲。店員招呼著“快點啊”,才發現輪到自己了。
女生往前邁了兩步,繞開兩個面紅耳赤的少年,掏出錢包,對著不太耐煩的店員躊躇幾秒,突然轉過身朝向專注於理論的季霄:“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家了,你自己看吧。”
怎麼會從沒有注意到,他是這樣錙銖必較的人。
抱緊了手裡的化學書,顏澤噔噔地往台階上跳行,校褲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第二個拐角突然抬腳幅度不夠趔趄一下,身邊的男生卻像早有預料似的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往下沉去的胳膊。
重新找回平衡後的女生拍拍胸口:“驚險驚險。”彎腰撿起滑落的課本。
“你是不是謊報了年齡啊?”
“……誒?”女生急急地站住,“什麼意思?”
“摔跤這種qíng況,我記得我小學二年級時也常有。”
“……”女生氣得大步往上幾級。
新涼摸摸下巴,又撿回女生突發小事件之前兩人的話題:“也許季霄只是想表現出他樂於保護你,有點過頭而已。”
“我才不信。他肯定本來就是愛斤斤計較的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休了他?”
“不可能啦!”女生果斷地擺擺手,“那還不至於。”
其實對此心裡也沒數,打算怎麼辦?第一次約會就以女生稱病假而散場,之後也從沒提起,每天見面僅僅點點頭打個招呼也覺得尷尬,好像又回到疏離的最初。
“哎喲,果然這個角度不錯。”男生站在拐彎後的台階上往下俯瞰,笑吟吟地打斷愣在原地出神的女生的思緒。
“什、什麼?”
“從左上方看過去,很像柳溪川。”男生朝扶手趴過來,“最近你好像有開始化妝了嘛。”
女生的反應有點奇怪,抬手使勁抹了抹臉:“太厚了麼?看得出來麼?很明顯麼?”
“沒有,挺好的。”新涼居高臨下地給出評價,“季霄覺得怎樣?”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顏澤的呼吸緊了一下,無意識地捏緊了校服的衣角。
不時沒有探究過答案。但事實是某天晚自修jīng心打扮一番後曾拽過季霄忐忑地問出“發現我最近有什麼不同麼”,而經過近五分鐘的大量後男生給出的答案卻是:“好像有點長胖,讓你少吃冰淇淋啦。”
落空的期盼,朝吸收光線的無底dòng里掉下去。沒有心qíng去qiáng調自己的努力吧?如果對方根本不在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