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芃與秋和分開後,對薛濤偷照片的不地道行徑越想越氣,但又答應了“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和薛濤發生正面衝突”,一口氣出不來,午飯也沒吃好,過了一小時好歹想出了法子給薛濤使絆。打了個電話給一個大二的學妹:“楚楚啊,我是沈姐,你知道你們陳教授現在在哪兒麼?”
“在朝陽區開會啊,我跟來會場了。”
“他下午什麼行程安排?”
“散會後返回學校,薛濤要採訪他,然後他就下班回家了,可能會比平時早點,明天上午他飛美國。沈姐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不找他。你能不能想個招兒把他拖住一會兒,時間晚了我估計他就直接從會場回家了。”
“唉?那薛濤不是……”顧楚楚很快反應過來,“哦,好,我儘量拖拖。”
眾所周知,校報執行主編薛濤和副主編沈芃的明爭暗鬥曠日持久,兩個人連名字的偏旁部首都帶點對立的意味。校報的編輯gān事們也基本分成兩個陣營,顧楚楚屬於沈芃這一派系,所以她幫沈芃治薛濤是不需要問理由的。
薛濤在一門史學課上收到陳教授的簡訊:“今天會議結束時間延遲,無法回校,甚為抱歉。”頓時心急火燎。她知道陳教授這一出國,再回來已經是半個月以後,採訪不可能趕得上出版計劃了。鬼使神差,她突然看向了此刻三尺講台後坐著的人,決定採訪歷史教授楊雲天,雖然他是個剛回國的海歸,在學校沒什麼名氣,但課教得甚好,人有股儒雅的書卷氣。
去chuī捧那些心浮氣躁、本來就愛拋頭露面的“作秀教授”,不如推介一些務實低調的優秀教授。
——薛濤認為這個採訪專版的模板就該這樣定。
下課後,她簡要說明自己身份,提出採訪請求,希望以介紹課程和學術為主。楊sir痛快地答應了:“這沒問題,但我待會兒需要參加一個研討會,如果你也願意去感受一下氛圍,我們路上還可以聊。”
薛濤高興極了,覺得很少有這麼隨和的老師。由於沒有準備,她的提問都是即興的,但很用心。開完研討會,楊sir和幾個外國教授打算一起吃晚飯,薛濤得體地與他們道別,楊sir又叫住她:“你等一下。”拿出手機撥通電話:“你下樓來,幫我送個人回學校。”
女生一廳,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遠。”
“沒事,他閒著也是閒著。”
稍等片刻,薛濤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生東張西望地從酒店大門走出來,料想就是他了。
等他走近,楊sir介紹兩人:“這是薛濤,我學生;這是楊鉻,我兒子。“接著囑咐楊格,”你把薛濤送回學校。“說完便隨人群走了。
楊格脾氣很好,沖薛濤笑笑:“我的車停在那邊。“並肩走出幾步後,問薛濤,“你大幾了?”
“大三。”
“哦,那是學姐。我大二。”
“你也在我們學校?”
“對,我這學期剛跟我爸過來的,在哲學系,作為jiāo換生。”
“那你之前是在法國讀書?”
“我高中之前一直在北京,高中才去的法國,一年後還得回去。”
薛濤自然而然拿出來學姐和主人翁的姿態:“怪不得中文這麼流利,在我們學校還適應嗎?”
“主要不適應食堂的飯菜,其他還好。”
“這我就愛莫能助了,”薛濤聳聳肩,“連我自己都不適應學校食堂的口味,我申明,那絕不代表中餐的品質。不過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下館子。”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現在去?”男生興奮地把視線從馬路移向薛濤的側臉。
“今天不行,晚上我得去解決點事qíng。”抱歉地笑笑,“周末你行嗎?”
“周五下午吧。我會在劍道社活動,你有空來劍道社找我。”
【七】
事後回想起來,瞿翛然才覺得自己丟了面子,但他卻把這筆帳算在了秋和頭上。下午他給秋和發了條簡訊,約好一起吃晚飯,其實計劃並不止吃飯這麼簡單。他打算跟秋和攤牌。
秋和有數不清的前男友,但奇怪的是沒人因這事指責過她。也許是因為秋和挑不出別的缺點,水xing楊花在瞿翛然看來特別難以釋懷。沈芃卻說:“秋和像日本人一樣工作,像法國人一樣生活,多好啊,我都羨慕死了。”這種是非不明輕飄飄的態度,瞿翛然最不能忍受。
他打著如意算盤等秋和,意外地看見薛濤,便朝她招招手,薛濤朝他走過去。
“真巧,你也來這兒吃飯。”
“不巧。”薛濤在他面前的座位上坐定,“秋和不會來的,她要跟你分手。”
瞿翛然瞬間石化,從沒想過秋和會突然這樣出牌。過半晌,像聽見一個笑話似的笑起來:“什麼?她要跟我分手?她有什麼資格跟我分手?她有沒有搞錯啊?向她那樣的女人,你知道她和多少……”
薛濤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知道。”等瞿翛然冷靜下來,她繼續說,“你覺得你可以不必考慮她的感受為所yù為,可以讓她無條件地容忍你的大男子主義,可以主宰她控制她不必顧忌她的尊嚴,而她會一直遷就,因為你有一張王牌——她愛你。向秋和那樣的女人,無論她以前和多少男人jiāo往過,她的體貼、寬容、好脾氣都會讓你覺得自己是最後一個,自信爆棚到以為可以任意把她改變成自己理想中的女生,誤以為她對你的愛是沒有終點的。可是現在,你的王牌已經失效了。”
瞿翛然怔怔地看著薛濤,啞口無言。
“我見過她和很多人分手,她連看都不會再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