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縱與橫鋪開網,黑與白咬住星位,虛無處張起角弓。我才意識到自己已深陷圍獵中心,無路可逃。對手的微笑刺破了我內心單薄脆弱的墨囊,繾綣的黑暗滅頂而來。
【二】
“秋秋,你又輸了。”圍棋限選課上的對決,烏咪已經贏了三次了。
棋盤紙上黑色棋子占住了一目了然的贏面,即使先手必須讓出7目半,也綽綽有餘。秋和懶得數目,把棋盤紙連棋子往外一推:“你自己擺圖形玩吧。”
“誒呀,秋秋怎麼能輸不起呢?你呀就是只顧眼前,老師剛才不是也說了嗎?下圍棋呢,不能只顧自己套路,要知道對方的棋子下一步回落在哪裡。高手一般都能預估出對方十步左右的落點……”
“我現在完全沒心思,連眼前都顧不上了,你自己玩吧。”
秋和吁一口氣,緊蹙眉頭從前往後捋了捋長發。
她已經明白那句“不愧是我選中的人”是什麼含義。收到那條簡訊時,曾曄已死,而兇手也已落網,案qíng無可翻覆。所以,請君入甕的調換宿舍申請書,故弄玄虛的恐嚇信,不間斷出現的詭異白山茶,咄咄bī人的選擇題,她原以為都是哪個內心yīn暗的變態愛慕者在嚇唬自己。但顧楚楚的死,使全校都在提醒自己——你與此有關,只是相關的聯繫使他們想不到。
時隔數月,陳妍又死於同一種謀殺方式——乙醚麻醉,氯化鉀飽和溶液致死。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共場所自然殺人,兇手的自負達致極限,甚至連作案方法都有著懲戒的象徵寓意,他毫無同qíng心,將她們視為死刑犯。
顧楚楚一案,警方與群眾潛意識中都認定王一鳴是兇手,由於既收集不到新的有效證據,又無法拘押“後台很硬”的嫌疑人進行審問,案件便一直處於擱置狀態。
陳妍一案,根據法醫鑑定推算得出的準確死亡時間,可以排除王一鳴的嫌疑,這次他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有人提出,也可能是效仿作案。
秋和無法用“每次她們被殺我都收到恐嚇信”去說服警方這是個連環殺人案。但連環殺人犯在選擇目標是通常有自己的變態標準,在這兩個案件中,她們的jiāo集很可能在於與秋和的聯繫。另一方面,連環殺人犯還喜歡從被害人身邊收集紀念品。秋和打算從這個角度查起。
然而,理智與qíng感難以兼得,秋和擺脫不了案件與自己千絲萬縷的束縛。
陳妍比顧楚楚幸運一點,雖然同樣被殺後擺成撲在課桌上睡覺的姿勢,但很快就被下堂課來占座的同學不慎撞倒,屍體側向橫陳玉地面。因此,她在死亡兩小時五十五分鐘後就被發現了。
警方對此案暫無頭緒,只能從熟人開始排查。
在這個時段里,秋和在一間封閉舞蹈房上體育瑜伽課,全班只有二十個人,無人進出。她的不在場證明又一次無懈可擊。但越是無懈可擊,越是引得薛濤懷疑:“你不是體育課4分學分修滿了嗎?怎麼會還要上體育課。”
秋和說:“我上學期腿骨折沒參加體測,因為當學期的成績不計入保研考評,所以我沒有申請緩考,而是請求老師及我掛科,這樣我本學期可以重修並順理成章取得體測機會。”
薛濤表面信服,心裡還是將信將疑,總覺得,這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帶著太明顯的刻意。
秋和被排除了嫌疑,可葉玄卻沒那麼幸運。
據他自己所稱,當時他在校外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但憑票根不能證明他真的進了場,能作證見過他的人也尚未出現。他與陳妍真正關係不為常人所理解,表面上看又是分手的戀人,落入了與曾曄案和顧楚楚案同樣的設定。更關鍵的是,顧楚楚案的主要嫌疑人王一鳴還與他是摯友,效仿作案不是不可能。
葉玄被拘留的具體原因,秋和不知道是因為殺人嫌疑還是因為qíng緒失控破壞犯罪現場妨礙調查。但這件事顯然是秋和靜不下來信從容思考的根本原因。
烏咪看在眼裡:“你懷疑葉玄殺了陳妍嗎?”
“不是他。”
烏咪歪過頭認真的觀察秋和,她好像不是在與烏咪對話,而是在進行自我暗示。
【三】
秋和知道,她無需絞盡腦汁去幫葉玄找出不在場證人,葉玄的父親有能力做出安排,但她始料未及,葉玄很快擺脫嫌疑,竟是因為烏咪作證。
從葉玄胸口抬起頭,。只是幾日不見,面頰瘦去七分,長出三分鬍渣,形容十分憔悴,原本住著魂魄的眼眸里空空如也。使他變成這樣的絕不是無法擺脫嫌疑的焦慮,而是失去陳妍的悲慟。秋和結束了這個由自己發起的擁抱,感到心如刀絞,但轉瞬間心裡又升起一股無名火。
“烏咪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