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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秒,男生就心裡發毛:“好吧,我承認她本人有那麼一丁點兒好看,但是我發誓,那個鬼臉妝絕對讓人吃不消。再加上,再加上還是馬氏吼叫派的傳人……”

還以為是嘆氣,幾幀之後才發現是笑。女生撐住額角,“嗤”地笑起來,挺到位挺慡朗。

讓丁零瞬間產生了朝向天空振臂高呼“麥芒,你可以瞑目了”的衝動。

瞬間之後才記起麥芒沒死,麥芒只是轉學。

喜歡的人不在人間,麥芒不在身邊。但韓一一還是韓一一,有時在食堂遠遠望見她,依舊是以前那個眼神慵懶、行事傲然、氣場qiáng悍的姑娘,甚至她頭髮越留越長愈髮漂亮,即使有改變,也是往好的方向。

雖然丁零知道這不過是表象,從她一視同仁拒絕所有追求者的行為來看,內心的某個角落,她還是死心塌地守著記憶不放。

人總是這樣,無論多麼糟糕的過去也比現在美好。

但無需急躁,丁零將來會有辦法向她證明現實的美好。

其實改變最大的人是丁零,入學時你完全無法想像他臨近畢業的此刻開朗陽光的模樣。沒有了拘謹害羞的個xing,因為有了想要守護的人。雖然韓一一時常掛在嘴邊的是:“唉,有什麼辦法呢,我欠你的,我有責任一直守護著你。”

大概在她心目中,“守護”是“欺壓”和“管教”的近義詞。

人與人一旦分享了過往與秘密,就會形成羈絆。

麥芒其實說得沒錯,以最難堪或最心痛為起點的開端,之後再怎樣天馬行空的發展也不會變得更糟,事實上雙方都因沒什麼可隱瞞而相處得隨xing自然。

韓一一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半途殺出來跳上丁零的自行車后座,不顧男生嚇得一哆嗦,揚聲說:“我要去聖華中學看小麥子,打探她的高考志願。”

“什、什麼啊,下去下去,我自己得回家了。這又不是計程車。”

女生死死地勒過男生的腰:“不是計程車,是警車。”

好半天男生才反應過來:“唷,她也跟你說過這個啊?”指的是110速配理論。

“當然,她認為這麼有笑點的大發現,不四處張揚就不是麥氏作風了。你得感謝她,多虧這條冷笑話,我才記牢了你的名字。”

“有那麼難記麼?”

“不難記,但如果不是每天與之有對話的人的名字,我一般懶得動腦筋去記它。”

“原來如此。”太標準的韓氏作風。

“所以你得知恩圖報。朝聖華進發吧。”

丁零一向拿她沒轍,掉過車頭,弓起背用力踩著腳蹬,襯衫被風chuī得鼓脹起來,又在女生環住自己的腰際被壓緊。

明晃晃的日光,在路面被行道樹枝葉的剪影裁碎篩落,一直延伸向無際的遠方。

大二那年,丁零取得了業餘級七段的段位。麥芒雖然搞不懂這到底有多了不起,還是沒頭沒腦地興高采烈,張羅了一大群親朋好友來聚餐慶祝。

很不幸,最後人員遠遠超額,光是男主角的親衛隊就占了半桌,導致男主角不得不站在一旁端著碗拈菜吃。

麥芒歪著頭“嘖嘖嘖嘖”地看他半晌,男生笑著問“怎麼了”,她的表qíng預示著一句名賦的誕生,但張口就成了花痴得掉渣的“這麼有才的帥哥誰不愛”。

丁零倚著牆用下巴點點稍遠的地方:“喏,那位不愛。”

桌上幾乎所有人都不了解這淵源,齊刷刷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埋頭苦吃的韓一一,女生在幾秒後才有反應,抬頭面對這一圈目光露出更為困惑的神色,眨眨眼,自以為是大家請她發言:“我才沒什麼可說,我鬱悶著呢。想當初我還是這個菜鳥的社長,要是高二時沒為了學業放棄,現在怎麼說也至少能比他qiáng點,混個八段吧。”

男生沒接話,搖著頭笑起來,笑得有點邪氣。

飯局結束後,美女韓一一總是有人送的。丁零結完帳再回到包房,見韓一一剛拿起手袋準備跟著一個男生朝門外去。丁零把那男生攔下,塞給他二十塊錢:“乖,自己打車回去。”還沒等對方從這極端的荒唐中回過神,已經不由分說地把他的女伴拉過來揚長而去。

走出很遠一段,韓一一還笑著往回看:“他現在肯定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可不是,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你才鴨子。”女生用手袋砸他一記。

“說你是鴨子,禽類都感到屈rǔ好吧?我懷疑你最近智商開始衰變,以一小時為半衰期。中國哪來的業餘八段?”

已經太久不接觸圍棋了,連常識也淡忘。“那麼,你應該以後就是向專業棋士發展了吧?”

“用不著,到此為止就夠了。我對圍棋還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哈啊?”沒興趣?

“只不過是為了向你證明,真正喜歡一個人的心能夠支撐他在索然寡味的路上走多遠。”

女生突然怔住,邁不動腳步。

四年,比某人信誓旦旦的“三年”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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