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淡然的就好像是在描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qíng了。
林森臉上的表qíng簡直就像是被誰驟然捅了一刀一般,他的嘴唇無聲地蠕動了一下,緊張的目光在鍾茗被撕爛的校服上停留了片刻,接著,又迅速地把目光移轉開,呼吸卻更加地沉重起來。
有淡淡的夕陽從門口灑進來。
鍾茗抬起頭,她看到了另外一個站在存書室門口的人,江琪。這個一直以來都很驕傲的女孩子此刻卻是面無人色地看著鍾茗,好像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她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不是參與者。
但確實,是她發簡訊把鍾茗叫到這裡來的。
鍾茗站起來,走到了江琪的面前,兩個女孩無聲地彼此對視著,江琪的目光落在鍾茗瘀青的嘴角上,她的目光里第一次出現了退卻,她幾乎如呻吟般徒勞無力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啪!
鍾茗甩了江琪狠狠的一巴掌。
存書室里一片死寂。
即將逝去的夕陽在玻璃窗上覆蓋著薄薄的一層,仿佛是一層淺顯的霜花,大片的夜色即將鋪天蓋地地降臨。
鍾茗目光明亮地望著江琪,一字一頓地說:“江琪,如果以前我會因為牧泉的死而願意承受你對我的懲罰,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不欠你的了。”
【六】
五月五日。
距離全校最優秀最有前途的學生牧泉,已經得到了清華大學保送名額的牧泉在實驗室大樓上縱身躍下,當場死亡的那一天,已經過去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了。
所有的希望和光明還有友誼都在那個叫做牧泉的少年毫不猶豫選擇死亡的瞬間被看不見的火焰燃燒殆盡。
仿佛這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荒謬無比,就仿佛是真正的末日來到,冥冥中有一雙手,在摧枯拉朽一般地破壞著,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摧毀。
喧囂的絕望宛如在早晨里緩緩流動的白色大霧,它悄然無聲卻有漫天遍野,它總可以在一瞬間,輕而易舉的,淹沒我們。
暮色終於把整個校園都吞沒下去。
鍾茗轉身離開了存書室,有點呆愣的林森還在怔愕地看看站在一旁的孟爍,又看了看僵硬地站在門口的江琪,他懵懵懂懂地揉揉自己的頭髮,最終還是決定去追鍾茗了。
存書室的地面上,只有兩個人的影子。
江琪抬起頭來看看班上的孟爍,此刻,她眉宇間那種凌駕於旁人的驕傲已經全部消失了,她費力地張開嘴,費力地發出聲音,“不是我……”
“……”孟爍看著江琪。
江琪簡直有點不知所言,“不是我,我沒找這個男人來,我就是找了幾個朋友來教訓她一頓,……就像以前那樣。”
“……”
“連你也認為是我叫那個男人來的?”
孟爍把兩隻手cha在校褲的口袋裡,他濃黑英挺如兩道小匕首的眉頭無聲地蹙了蹙,深邃的眼底出現一片令人不易察覺的溫柔光芒,他望著快要哭出來的江琪,低聲說:“我相信你。”
“……”
“不過告訴你的那幫朋友,如果她們再敢這麼欺負鍾茗,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裴源從學校的超市里捧著兩大袋火腿腸走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眼神里立刻透出淡淡的冷意,扯了扯嘴角,十分輕蔑地說道:“這個沒有用的笨蛋!”
他把手機收起來,接著一直走到學校宿舍樓後面,一隻白色母狗正趴在那裡,濕漉漉的大眼睛裡清晰地映出了裴源的映像,裴源蹲下身,把火腿腸撕開,一根一根餵給那條白狗,白狗吃了幾口火腿腸,接著伸出舌頭,在裴源的手心上親昵地舔了舔。
裴源望著眯著眼睛十分愜意的白狗,伸手在白狗柔軟的背上摸了摸,輕聲說道:“行了,你以後再也不用流làng了,我來照顧你。”
一切都結束,一切卻又重新開始。
次第亮起的路燈照亮了整個校園,從廣播喇叭里傳來的輕柔音符連接成最唯美的音樂,所有的yīn影都似乎已經消散,只是黑暗的角落裡,復仇的種子已經破土而出,經過了怨毒與憤怒的澆灌,茁壯蓬勃地生長起來……
只是,善良的人還沒有看見。
Chapter2·繪本季•浮世繪
那些年輕的生命,
化作大團大團的花朵,
絢爛而美好,
此時此刻,
未來看上去像蒼穹,
那麼遙遠和高不可攀。
【一】
在給鍾年發了一條簡訊,找了一個藉口說自己晚上要事,讓他晚上先一個人回家之後,鍾茗收起手機,看到了正在醫務室的台子上忙碌地照著紅藥水和棉簽的林森,這個時候醫務室的老師早就走了,林森的動作慌亂的好像要把整個藥台子掀翻,他除了對實驗室的玻璃杯試管了如指掌外,對其他的一切瓶瓶罐罐都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