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茗在發呆。
鍾年又碰了碰她,“姐。”
鍾茗終於回過神來,她回過頭看著鍾年,透過車窗的陽光在鍾年年輕英俊的面孔上打上明媚的光芒,宛如剛剛盛放的花朵一般,向外散發著新鮮健康的生命氣息,一切都是那麼欣欣向榮。
鍾年打開家門,小心翼翼地扶著鍾茗進屋,鍾茗笑起來,“我還沒有那麼弱啦,不就是感冒發燒嘛。”
“你還是好好坐著吧!”鍾年皺著眉頭說,他讓鍾茗坐在沙發上,自己去倒水遞給鍾茗,還有幾片潔白的藥片,“醫生說一定要按時吃藥。”
“你還別說,你真有幾分保姆的潛質。”
“那你要付我錢啊。”
“好。”
就在姐弟兩個嘻嘻哈哈說話的時候,臥室的門忽然被用力地推開了,鍾茗一驚,水杯啪地落在地上,抬頭就看到滿臉怒氣的鐘方偉站在那裡,鍾茗覺得一股涼氣直接從腳底湧上來,鍾方偉氣勢洶洶地衝上來,一耳刮子就甩過來!
“你以為老子一輩子出不了派出所是不是?”
那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臉上,肌膚好像就要炸開了!鍾茗的身體一個趔齟,差點撞到一邊的門框上去!
鍾年驚叫一聲,撲上來攔住鍾方偉,“爸,別打我姐,我姐病了!”
鍾茗用手扶著門,嘴角無聲地哆嗦起來,她的頭髮被打下來一縷,軟軟地垂在她蒼白的面頰上,有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眼眸里瘋湧出來……yīn暗的光線在她的面孔上留著深深淺淺的影子。
耳旁還有醜陋的謾罵:
“這個賠錢貨!”
“你想把老子關在監獄裡,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早晚有一天把你給賣了!”
鍾茗回過頭,她看到鍾年奮力地攔著鍾方偉,鍾方偉一揚手,鍾年就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去。
鍾茗的眼眸里盈滿了淚水,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轉頭衝出了家門。
她飛快地奔下樓梯,樓梯一層又一層,狹窄漫長,台階上積著一層塵垢,牆壁上是模糊的塗鴉,她跑,像是一隻被追逐的小shòu,逃命一般地跑,急促的腳步聲和胸口劇烈的心跳聲匯聚在一起,那些樓梯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一般,一層連著一層,一圈連著一圈,她聽到了樓上有人喊,“姐——”
鍾茗衝出樓道大鐵門的時候抬頭朝著樓上看了一眼,昏暗的燈光從窗戶里透出來,那樣的光芒,仿佛是在黑暗與黎明最後jiāo接的剎那,在地平線上最後翻滾燃燒著的金huáng夕陽,心裡沉甸甸的,好像是聚了一千隻烏鴉,在她的心臟上放肆地踩踏。
黑壓壓的一大片。
已經是晚上了,還在焦急地四處尋找鍾茗得鍾年收到了一條簡訊,是鍾茗發給他的。
——我在中山路步行街。
鍾年趕緊坐公jiāo車去了中山路步行街,步行街上有非常多的行人,空氣里瀰漫著各種小吃的香氣,路邊的音像店裡,刺耳的音樂聲響個不停。
鍾年撥打鐘茗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就焦急地問道:“姐,你在哪?”
“你到琴行來,就是書局下面的那家琴行店。”
“哦。”
鍾年一口氣跑到琴行店,一推開門就看到站在櫃檯前面的鐘茗,琴行老闆笑容滿面地對她說著些什麼,鍾年氣喘吁吁地走過去,“姐,你在這裡gān什麼來了?”
鍾茗轉頭把一把吉他遞給鍾年,“你試試,我給你買的。”
鍾年愣住了,“姐,這很貴的。”
“我知道,我剛付完錢。”
鍾年驚愕地看著鍾茗,“姐,你瘋了?”
“你才瘋了呢。”
中山路步行街上依舊是嘈雜的音樂聲,來往不斷的行人,一個樂隊正在演奏著激昂的重金屬音樂,他們穿著再普通不過的T恤和牛仔褲,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扯出了“唐卡樂隊”的橫幅,無論有沒有人在看,他們的演奏依然激昂熱qíng,激烈的音符震dàng著這條街上混合著小吃味道的空氣。
鍾茗買了一大杯關東煮回來的時候看到鍾年抱著他的吉他坐在花壇上,他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和激動,手指不時地小心從吉他琴弦上撥過,吉他在他的手指間發出很好聽的聲音,鍾茗走過去,把關東煮遞到他的面前,“你也別太興奮了。”
鍾年抬頭看看鐘茗,鍾茗坐在他身邊,鍾年說:“姐,你給我買了這把吉他,那家裡還有錢嗎?”
鍾茗點點頭,“有,你放心吧。”
鍾年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她用竹籤在杯子裡cha了一個魚丸,吃到嘴裡去。
鍾年繼續撥弄著琴弦,鍾茗cha了一塊熱騰騰的gān貝餵給他,,鍾年一心顧著看自己的新吉他,他低頭賣弄著樂譜,“姐,你自己先吃吧。”
“你說過關東煮要兩個人搶著吃才好吃呀。”
“哦。”
鍾年拿過竹籤子在杯子裡找鍾茗最喜歡的貢丸,鍾茗緊急地阻擋他的行徑,兩個人在杯子裡打了一場竹籤大戰,最終還是鍾年搶先cha中了杯子裡唯一一個貢丸,他笑呵呵地把竹籤子舉起來,“姐,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