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槿陡然站住了腳步。
她眼眸倏地雪亮無比,轉頭對流淚的安夏,她正色說道:“等我一下!”
沐槿轉身走進了尹翌的宿舍。
她剛走進去,站在樓梯口的安夏就聽到沐槿一句刻薄尖酸地冷嘲,“賤人!!”,緊接著,兩記啪!啪!的大巴掌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炸響,姜茗發出驚駭yù絕的尖叫聲。
兩巴掌扇倒了姜茗的沐槿利索地走出尹翌宿舍的時候,當然在她的身後是氣急敗壞追出來的尹翌,他憤怒的喊,“沐槿,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你還看不出來!”
沐槿泰然自若地拉起了安夏的手,轉頭蔑視地指向尹翌,輕描淡寫,“告訴你身邊那個賤人,我有的是時間陪她玩!別那麼看我,我要是講道理就不叫沐槿了!”
她拉著安夏下樓。
安夏在走下樓的剎那間,抬起一雙流淚的眼睛看著站在走廊里的尹翌,他一臉憤怒的表qíng,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而在他的身後,是姜茗,頭髮亂蓬蓬的,臉上剛被沐槿甩了兩個大耳光。
安夏被沐槿拉下了樓。
就這樣,淚眼模糊的安夏看不到尹翌了,和姜茗站在一起的尹翌。
走下宿舍樓的時候,正巧第三節課的鈴聲敲響。
“這節是體育課。”沐槿拉著安夏朝體育館的方向走,不想讓別人太注意哭泣的安夏,“你別哭了啊,別那麼沒出息。”
安夏卻從沐槿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
沐槿回過頭來。
安夏臉上還掛著豆大的淚珠,她擦gān眼淚,啞著嗓子對沐槿說,“對不起,我……就是沒出息,你讓我哭一會……就好了。”
沐槿看著安夏離開。
上午的陽光照在安夏離開的背影上,她朝前走著,時不時地會伸出手在臉上擦過,擦掉那些止不住滾落的眼淚……
她就站了那麼一小會時間,而在回過神後的時候,卻仿佛感覺自己是站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心裡,有著細細密密的刺痛感,也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小……小同學。”
在沐槿的身後,有人叫她,沐槿轉過頭來,立刻就被一股刺鼻的酒氣熏的皺起眉頭,而眼前這位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四十幾歲的樣子,頭髮已經花白的婦女,衣服更是骯髒不堪,身上到處都是酒漬。
一個女酒鬼。
沐槿屏住呼吸,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你叫我?”
“是啊,我叫你,我要坐公車,正好身上沒有一塊錢,你借我一塊錢吧,”頭髮花白的女酒鬼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嘴,伸出手來一臉祈求地笑著,“我不是乞丐,我坐公車缺了一塊錢。”
沐槿隨手從兜里掏出一張十元的錢幣讓給那個女人,轉身就走。
“同學,同學……”那個女人卻在她的身後一路叫喚,周圍的同學紛紛詫異地砍過來,誰都認識被這個女酒鬼追喊的學生是全校最出名的沐槿,沐槿的面孔頓時一片火辣辣般地通紅。
跟這樣的女酒鬼扯上一點關係,都似乎是一件丟人的事qíng。
“你還有什麼事?”沐槿以破釜沉舟的勇氣轉身,站在了那個女人的面前。
“我還要找一個人,小同學你幫幫我,”女人一口酒氣,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你是個好人,你幫我找找,幫我找找。”
沐槿忍不住蹙眉,忍住滿心的鄙夷和厭惡,“我肯定不認識你要找的人。”
“你肯定認識。”那個女人討好的笑容里居然有點小小的驕傲,“他是你們學校里最好的學生了,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你肯定認識。”
沐槿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跟這個大腦都似乎有些不清楚的女人在這裡說個沒完。
她轉身繼續走,“對不起,我不認識。”
“這個學校里的人都認識他,都知道他,他做什麼都做得最好。”那個酒氣熏熏的女人站在原地搖頭晃腦,喋喋不休。
“他叫楚湛。”
林蔭路下。
沐槿猛地剎住腳步,她轉過頭來,一臉驚愕地看著那個估計血管里流淌的全都是酒jīng的女酒鬼,她無法把這個女人和優秀挺拔的楚湛聯繫在一起。
“你說……你要找誰?”
“楚湛……”喝醉的女人笑嘻嘻地說著,一歪身倒在了樹蔭下,打著噁心的酒嗝,“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出來……”
沐槿呆呆地看著那個橫陳在樹底下,很快就呼呼大睡的女人。
學校的保安很快就走過來,拉扯著在樹底下睡覺的那個醉酒女人,要她離開學校,醉酒的女人口齒不清地反抗著,涎水順著嘴角滑落,還是被保安拽走了。
沐槿看著那個被保安清出學校的女人,她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這樣的一個女人要找的人,竟然是——
“楚湛?”
沐槿抬起頭,朝著楚湛的教室看過去。
數學老師正在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一道繁雜的排列組合題。
全班學生都在聚jīng會神地聽著老師關於一群白羊里有一隻黑羊的比方,將這隻黑羊做著不重樣的排列組合。
坐在窗前的楚湛臉色有點微微發白。
窗外的微風在他俊逸的面頰上拂過,他從窗外收回自己的目光,腦海里全都是那個醉酒女人被拉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