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人為我做了什麼?他對我說過什麼話,他的聲音一直都在我的耳邊,可是我就是聽不清楚,安夏,你告訴我,我們當中的第四個人,他為我做了什麼?”
客廳里,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安夏抬起頭來,她答非所問地輕聲說:“沐槿,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我真的真的,很愛他,無法忘記。”
已經很晚了,馬路兩邊種滿榕樹,街道上落滿了榕樹的葉子,路燈把這一片天地暈成淡淡的昏huáng色,有涼涼的小雨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里斜斜地打下來。
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颱風登陸鷺島,請居民做好防範颱風的準備。
沐槿站在安夏家的樓下,她抬起頭來,望著高樓上那點點的星光,安夏的眼淚在她的腦海里仿佛是一片暈開的畫面。
路燈照耀在沐槿那張漂亮好看的面孔上,她的眼瞳里出現了濕潤的光芒,好像是被這濛濛細雨打濕了一般。
客廳里是暖暖的燈光。
電腦里傳來電影《qíng書》里的聲音,渡邊博子站在雪地里向著埋葬男友的那座雪山大聲地喊著,“我過得很好,你過得好嗎?!我過得很好,你過得好嗎?!我過得很好,你過得好嗎?!……”
女xing藤井樹在醒來的那一刻,在心裡對那個曾經清秀的少年藤井樹輕聲說道:“我過得很好,你過得好嗎?”
一遍又一遍。
電影的主題音樂一點點地想起來,絲絲縷縷的音樂聲音在房間裡瀰漫著,頭頂上的燈光把客廳里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有時候,重新面對過去,面對失去的人,也需要一種勇氣。
尤其曾經那樣愛他。
安夏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地毯上,她的眼淚猶如脫了閥的水龍頭,關也關不住,她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四張青chūn洋溢的面孔,曾經的安夏,沐槿,楚湛,還有那個人。
她低下頭,手指在那個人的面孔上輕輕地摸了摸,眼淚落在了照片上,安夏哽咽著輕聲說道:
“你過得好嗎?”
真希望時光倒流回去。
可以再無所顧忌地一覺睡到大中午,和沐槿一起熱熱鬧鬧的逛街,吃東西,不用守學校的規矩只聽憑自己的意願把指甲做得閃閃發光,或者是與他們一起去市立圖書館看整整一下午的書,晚上再一起騎車回來。
那時候我們還是懵懂天真的孩子,我們以為我們四個就是整個世界,我們囂張,任xing,我們肆無忌憚地歡笑,
我們以為愛,那就是永遠。
(3)一定要回來
——總有一種聲音,一種永不逝去的,如魚刺般硬生生鯁在心中的聲音,在耳邊,沒完沒了地回放著,該怎麼做,才能停止這一種悲傷,該怎麼做,才能讓我用最後的勇氣支撐著來見你。
因為颱風的原因,高速公路被封了。
被阻擋在半路上的背著大行李包的瘦高少年站在路卡的一側,夜色越來越深,風也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硬生生的疼。
這個瘦高的少年全身上下背著整套登山裝備,臉色疲憊,高速公路上的工作人員好奇地問他,“你從什麼地方來的?”
楚湛說:“剛從西藏回來。”
工作人員笑一笑,“去旅遊啊?”
“去贖罪。”
“……?”
楚湛他的面孔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一片,“我不這樣做,沒有勇氣回來見我的朋友。”
工作人員疑惑地笑笑,在轉身走進工作室的時候,對他說:“去找個旅館住下吧,今天沒有往鷺島發的車,颱風要到了。”
公路上一片寂靜,只有巨大的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呼地迴響。
楚湛轉頭望了望鷺島的方向,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必須要在明天,回到鷺島市。”他沿著通往鷺島市的高速公路,頭也不回地快步朝前走,雨水漸漸地浸透了整個濃重的夜色,而夜色,無聲地籠住了那個沿著高速公路上徒步向前的少年。
一定要回去。
從未有過的,如此堅定的信念。
高速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風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密集,雙腿猶如灌了沉重的鉛,走起路來踉踉蹌蹌,一瘸一拐,穿著雨衣的楚湛甚至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卷出高速公路的欄杆,直接跌入下面的山谷里去。
塞在衣服內側的手機振動起來,楚湛用雨衣遮擋住嘩嘩的大雨,低著頭看了一眼手機,手機上顯示是安夏的簡訊。
——打這個電話,15960******。
楚湛呆呆地望著那個電話號碼。
他把自己的整個人都用寬大的雨衣罩起來,蜷縮在高速公路的一角,一面累乏地喘著氣,一面用手指按動了安夏給他的那個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的一剎那,話筒里傳來女孩的聲音,“你好,我是沐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