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隻玉虎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她用手指去摩挲它,手指間都是滑膩的觸感,她望著玉虎出神,卻是半天都不出一聲,就見她的影子淡淡地映在牆上,窗口的兩盆青竹在夜風中晃著,她這樣默然出神的qíng景,卻是自己不知有多淒涼,唯有本想出來叫她歇息的葉太太,見她這樣,心想一個才滿二十歲的女兒,怎麼就有這樣多的牽累,竟然就成了快要開盡的荼靡,一輩子的幸福竟都了結了,葉太太悲從中來,不禁落下兩行淚。
第二天早上,葉平君端了一盆新開的小chūn梅盆景送到前街口新開的一家古玩店裡去,這天天氣略有些yīn沉,飄著幾片雪花,街道上的兩側擺著些賣水果、切糕、豆汁的小攤子,她雙手端著盆景走了幾步,忽然就站住,朝側面一望,就見一個穿著西裝的俊雅男子,手裡捧著一個照相匣子,正在那裡對著她照相,見她發覺了,卻鎮定地把匣子收起來,朝著她友好地笑一笑,很是斯文的樣子,脫口道:“Howdoyoudo!”說完自己就是一怔,拍一拍自己的頭,生怕平君聽不懂,忙重新笑道:“你好。”
平君對英文雖不jīng通,但在學校里學過的那些卻都沒有忘記,此人笑起來也是一派慡朗,她就沒說什麼,轉身繼續走,忽聽到那人道:“小心!”自己被他一下子扯到一邊,就見一輛四面踏板上都站著護兵的汽車“呼”地從自己身邊擦過去,開的極快,平君的心都被嚇得猛懸起來,手中的小chūn梅盆景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人一見,連聲道:“可惜,可惜。”慌就蹲身下來收拾盆景,動作居然比平君還快,“都怪我太急,毀了這樣好的一盆花。”平君臉色發白,才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見他這樣,忙道:“先生,這不怪你,你是為了幫我。”
那個年輕男子見這盆花算是毀了,就把錢夾子拿出來,一面從裡面翻鈔票一面道:“這一個盆景多少錢?我買了賠給你。”平君愕然道:“真的不用了。”
她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就見剛才差一點撞到自己的那一輛車居然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家珠寶店前,汽車踏板上的護兵背著槍下車,分站在珠寶店的兩側,車門一開,就見一個男子先下車,再轉過身去用手挽著另一個漂亮時髦的女子,那女子嬌笑道:“不是說好了去看電影,來這裡做什麼?”
他笑道:“這裡的鑽戒都是極好的,我請你來看看。”
女子揚頭,唇間噙著笑意,“我才不要看呢。”他挽著她的手,溫柔體貼地道:“那可不行,你若不親自來,我怎麼能知道尺寸呢。”
天越來越yīn,風漸漸地大起來,平君覺得那寒氣似乎把自己都給浸透了,連骨頭fèng都疼得慌,面前的年輕男子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忙道:“小姐,你怎麼了?”
平君搖一搖頭,輕聲道:“沒什麼,我要回家了。”男子見她臉色這樣不好,就要從路邊攔一輛huáng包車送她,平君道:“我不坐車。”
她自己順著街道邊往前走,路過珠寶行前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傳來女子的聲音,“這個鑽我不要,顏色看上去那樣小氣,江學廷,你來看看這個好不好?”
平君低著頭,慢慢地走遠了。
下午的時候,平君正在花店裡坐著,就見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接著人影一閃,果然就見江學廷走進來,遍身寒氣,一面走一面抖著大衣上的雪,笑道:“外面真冷,好大的風。”
她正坐在小爐子旁煮年糕,聽到他說話,就微微地笑一笑道:“那你過來烤烤火,我這裡煮了些年糕,等會兒熟了也給你盛一碗。”
他也聞到了煮年糕的香氣,笑道:“好啊,我正餓了,等會兒你要給我多盛一點。”他拿過凳子來坐在她的一側,伸手在爐子上烤烤火,笑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我派人在瀘州找了一處好房子,明後天我們就去看看。”
她笑道:“我和母親在這裡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到瀘州去?”
江學廷一怔,望一望平君,轉而笑道:“你又要淘氣了,我們在觀音面前說好的話,你要反悔可不行。”
平君望著鍋裡面的年糕,火大了些,就見年糕在湯裡面上下翻騰著,好像是沸水裡的魚,熱氣拂到她的臉上,暖烘烘的刺著眼睛,她拿著調羹在湯裡面攪了攪,忽然輕輕地笑道:“你和陶家二小姐什麼時候結婚?”
身邊忽然就沒了聲音。
爐子裡的火呼呼地燒著,窗外也有風呼呼地chuī著,屋子裡是一片暖意,過了那樣久的時間,周圍靜的可怕,他的臉色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簡直難看極了,他終於說:“快了,就在下個月末。”
恩斷義絕,烈焰焚qíng
爐子裡的火呼呼地燒著,窗外也有風呼呼地chuī著,屋子裡是一片暖意,過了那樣久的時間,周圍靜的可怕,他的臉色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簡直難看極了,他終於說:“快了,就在下個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