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送你來的人?領了賞金昨晚就走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命人送你去見皇上。”成袞扎布說道。
“金小六什麼都沒說嗎?”阿伊努爾問道,眼睛裡有盼望。
“說了,沒想到你值那麼多銀子。”成袞扎布說道。
小六可是囑咐了不要泄露他的身份的。
阿伊努爾神色有些黯然:“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乾隆皇帝?”
“首先,你得告訴我為什麼,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全,如果你不能說出非見不可的理由,我是不會送你去的。”成袞扎布說道。
阿伊努爾想了想才娓娓道來。
花又開兩朵,表那朵邋遢的。
出了親王府,金六福左思右量,決定先上京城光顧一下他四哥的廚房,然後再一路南下以最快速度回杭州。因為借來的碎金銀還有一些,所以金六福一路上倒也沒手緊,只不過自打進了關,進了中原的地界兒,雪豹的事有些不好辦——帶著這麼伶俐矯健的傢伙出門散步,旁人都離他好幾丈遠,為了雪豹不被有心人弄走或者傷害,金六福只得捨棄從城中大搖大擺通過的方便,每次都是從城外繞著荒郊小路而行,有時候金六福要進城去打牙祭或者買酒就讓雪豹在城外的林子裡等著,他吃飽喝足了便給雪豹帶回條大羊腿之類。
眼看著已到了七月中旬了,金六福離京城還有百里之遙。這天經過一個小鎮子,別看鎮子不咋地,名字可燦爛了,叫繁華鎮,金六福如往常一般讓雪豹在林子裡乖乖等著,自己邁著悠閒的步子往鎮子上來了。
繁華鎮很小,小到從鎮子中間那一條筆直的青石路這頭賣饅頭的直接能看到另一頭賣油條的,金六福吃了幾天的gān饅頭就著烤青蛙小蛇小鳥了,今兒想吃點高檔的,就站在青石路頭兒張望那兩家掛著酒旗的小酒館,正看著,旁邊賣饅頭的小哥說話了:“這位爺看著不是本鎮子的人啊?”
“是,小哥好眼力,在下只是路過貴寶地。小哥,我問您一下,那兩家酒館哪家的飯菜好吃些?”金六福問道。
饅頭小哥笑了,臉上的皺紋像他賣的包子上的褶兒。然後他手一指路左那家:“那個。”
金六福笑眯眯地謝過,然後一路晃了過去。對面的兩家,左邊那家裡面有三個人,右邊那家裡面沒有人,還有點黑dòngdòng的,大白天的透著yīn森,常理來說,正常人都會去左邊那家,可是金六福好奇心還是有一點的,於是站在青石路中間小小權衡了一下,邁步進了右邊那家。
難怪店裡那麼黑,窗戶裡面都掛著帘子,只有房頂上掛著一個白燈籠,怎麼看著都像是邪教聚會的地方。就著昏huáng微弱的光,金六福看見——這店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四張桌子和幾條長凳也歪歪扭扭地放著——歪七扭八的那個程度像是這裡剛經歷過一場打鬥,挑了燈下的位置坐下,金六福左看看右瞧瞧,閒散地說了句:“掌柜的,有客人來了,還不出來招待?”
沒有動靜。
“難道這是家鬼店”金六福說道,一點也不知道放低音量,似乎是怕人聽不見一樣。
後面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似乎是一路前進中踢翻了桌子椅子斧子木材什麼的,大有遇佛殺佛神擋殺神的氣勢,金六福好奇地盯著那通往後院的門帘,這“鬼”出場的動靜真大。
呼啦門帘被撩開了,金六福什麼也沒看見呢只覺得伴著yīn風一團黑影欺近,“啪”的一聲一張紙甩到桌上。
金六福將紙拿起對著頭頂那白燈籠,看見上面寫著四個字“水煮牛ròu”,仔仔細細又看了幾分鐘,沒有變化,還是那四個字。
“一個椒鹽ròu條。”金六福說道。
沒動靜。
“沒有?那來個剁椒魚頭。”金六福接著說道。
沒動靜。
“也沒有?糖醋排骨。”金六福說道。
啪一把菜刀明晃晃地砍在桌上,還顫了幾顫。
金六福故意抖了抖,然後隨著那菜刀的顫動的頻率說道:“那就來個簡單的,水煮人ròu吧”
女子慢條斯理地拔出菜刀,然後忽然俯身將臉在金六福面前露出來,輕啟朱唇,雖非吳儂軟語也算柔聲細氣:“加鹽嗎?”
“隨便,我不挑。”金六福說道。
女子直起身拿著菜刀又出去了。
金六福咂舌。
這女子真是特立獨行,一半臉弄得像天仙,另一半慘不忍睹,像是天上的彩虹沒掛穩當掉了下來摔碎,然後拿掃帚掃起來,連灰帶彩虹地隨便呼到臉上一樣。冷丁一看還真是有點嚇人。
後院傳來噹噹當的砍木板的聲音,不過,很是快,噹噹當幾下完成,入鍋,然後是火噼里啪啦的聲音。
味道鑽過簾fèng蜿蜿蜒蜒地鑽進金六福的鼻子。
抬頭揉揉眼睛,不小心睡著了,好像聞到ròu味了。
本來想倒點茶水來喝,可是發現桌子上光溜溜的,除了不同部位殘留的菜刀印就別無他物了。
大概又等了兩刻鐘,門帘又詭異地撩開了,女子捧著一個大大的搪瓷盆飄著就來到他面前,放下,因為動作幅度大,湯水灑了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