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琥珀和奚麟按著規矩來請安,不知何時開始,奚麟開始改口稱玉息盛錦為“母后”,舉止也恭敬起來,好像他從來沒有不喜歡過玉息盛錦似的,若說幾歲的孩子出了次天花就忽然變了個人自然是沒有說服力的,玉息盛錦明白其中的原因,說來說去,都在她這個肚子。
這個原因,寧琥珀自然也知道,請過安回到南薰殿,看到兒子緊繃著的臉蛋,寧琥珀摸摸他的頭誇讚道:“麟兒,你今天做得很好。”相比母親,奚麟顯然沒那麼高興,他扁著嘴說道:“母親,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我知道,可是從現在開始,你要對她恭恭敬敬,像尊敬我一樣尊敬她……”
“可是她把母親的一切都搶走了!”
看著奚麟倔qiáng的表qíng,寧琥珀苦笑一下:“所以你不能讓她再搶走你的太子之位,而要保住你的位子便不能犯錯,如果你犯了錯,就會給別人攻訐的藉口,太子之位就會不保,那母親最後的希望也會被奪走,知道嗎麟兒?你要時刻記住,朝中內外隨時都有無數的眼睛盯著你,等著你犯錯,等著把你拉下這位子,這位子一旦失去……”寧琥珀扳住兒子的肩膀:“一旦你不是太子,母親就再沒有希望了,記住了嗎?”
看著母親瘦弱蒼白的臉,奚麟想了想,鄭重的點了點頭。
大正宮。
奚琲湛看著龍案上的guī殼,火燒過的guī殼上面有幾道亂七八糟的裂紋,反正他是看不出什麼,叩叩龍案,問跪在丹墀下的卜人:“什麼意思?”
卜人又伏地叩頭恭敬又帶著討好語氣答道:“回皇上,昨日小臣為皇后娘娘占卜,得了此卦象,皇后娘娘這一胎乃是皇子。”
奚琲湛輕蔑的嘁一聲,隨手把那guī殼擲到地上:“若錯了朕就把你閹了。”
元寶轟了卜人出去,輕巧的拾起貝殼,滿臉笑意:“都說娘娘這一胎是皇子,看來八九不離十呢。”接到奚琲湛那輕飄飄的眼神,元寶不自覺夾了夾腿。
“怕你爹,你有閹不了第二次。”
元寶暗暗在心中發誓,他再也不哄他主子高興了!
夏日姍姍而來,玉息盛錦孕吐的症狀只是稍有緩解,眼看還有四個多月才臨盆,奚琲湛覺得自己胃袋都要泛酸了,命太醫開了方子抑制嘔吐完全無用,連這藥也一併吐了,看著玉息盛錦蠟huáng的臉兒,奚琲湛又心疼又著急卻束手無策,於是便常常威脅腹中那小胎兒:你再折騰朕的女人,將來朕就不准你娶媳婦!或者,就算裡面地方小住著不舒服,又不收你房錢,你就不能將就下?
可等有次奚琲湛親見玉息盛錦肚皮上印出的小手之後,此人毫無節cao的倒戈了,每晚敲門似的輕輕敲敲玉息盛錦的肚子,歡快的喊肚子裡那個出來閒話幾許,若哪天肚子裡那個沒給些反應,此人便左敲敲又敲敲,非要弄出些動靜不可,有天還咿咿呀呀唱了起來,玉息盛錦抱著肚子,很憂慮,這孩子生出來不知已經給教成不著調的樣了!
熬過了酷夏,度過了初秋,眼看還有一個多月,誰想到,某天半夜,這孩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出來了,好在一切人等早已待命,倒也有條不紊,奚琲湛被隔離在產房外頭,焦灼的走來走去,不時揪住從裡面出來的宮人:“皇后怎麼沒一點動靜?”
不是要疼得死去活來撕心裂肺嗎?怎麼一點動靜也沒?不會出事了吧?宮人說,娘娘咬著帕子,不方便開口。
西洋鍾滴答滴答走過,眼看轉了半圈,只聽產房裡老太婆們冷靜有條不紊的聲音,玉息盛錦還是一絲聲響也沒,奚琲湛猛然站起走去推門,手還沒挨到門就聽裡面一陣洪亮哭聲,門開了,裡頭走出一個頭髮汗濕的宮女,沒防著奚琲湛就站門口,駭了一跳才反應過來跪下道喜:“皇上,娘娘誕下了一位公主。”
奚琲湛面露喜色,正yù邁步進去只見宮女為難的聲音說道:“皇上,娘娘說請普蘭小姐進去。”
奚琲湛的腳生生停住,一臉不解,恨恨看著普蘭進門,看著門又輕輕關上,奚琲湛抓過元寶:“這是什麼意思?”
元寶嘿嘿:“一定是娘娘覺得自己此時不夠漂亮,讓普蘭小姐幫她打理一番。”
理由假的讓說慣了謊話的元寶都都些難為qíng了。
奚琲湛終於被允許進到產房去的時候已過了一炷香的時候,產房裡已gān淨的好像根本沒有一個孩子剛剛出生,一絲血腥氣味都沒有,玉息盛錦躺著,雖臉色蒼白,但笑容卻大大的,滿副柔qíng看著身旁小小的襁褓。
“你站在那兒gān什麼?”玉息盛錦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奚琲湛站在門口,很侷促似的,玉息盛錦不解,按她所想,奚琲湛都應該是飛竄過來才對。
“朕有點腿軟。”奚琲湛難得服軟卻是這個時候,玉息盛錦哭笑不得。
奚琲湛挪過來,彎腰看著熟睡的小傢伙,心甜的灌了蜜一樣,看了會兒才想起問玉息盛錦剛才為什麼不許他進來倒讓普蘭進來,玉息盛錦說,玉寧有一種采生的習俗,小孩子生下來會像第一個來看她的人,是女兒嘛,希望她像普蘭一樣漂亮。奚琲湛摸摸臉,仍舊有些不滿意:“長得像朕也不醜啊……”
“那總不如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