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倒是伶俐,少了股子端正氣,與你那孫嬪一般。”朱棣道,似有訓斥之意。
聽到這句話知夢覺得有些好笑,大抵為人父母、長輩者無不希望兒、孫的媳婦們都舉止端方,而回過頭自己必是喜歡那些個伶俐妖嬈的。
“皇祖父,她怎樣伶俐、不端莊又與咱家何gān?總不會嫁了咱們皇家。”朱瞻基說道。
“那可說不定,女人們總愛弄些親上加親的麻煩事,擺著你們這一窩子皇子皇孫的,除非你那表姨一家是傻子。”朱棣說道。
知夢實在有些忍俊不禁,低了頭微扯了扯嘴角。高處不勝寒的皇帝說起東家長李家短原來竟也是好手。
“丫頭啊!”朱棣忽然叫她。
知夢那一抹笑來不及完全隱去只得答一聲:“是。”
“那梅花酒怪好喝的,你回頭去學學。”朱棣說道。
“皇上,奴婢粗通一些,改天煮給您喝,您先嘗嘗,若不好奴婢再去學。”知夢說道。
在漢王府的兩年自然不會閒著,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會了,尤其這附庸風雅的玩意,為了朱高煦學的,他倒是不愛喝這淡味的酒,他說他只是愛看她慢條斯理煮酒的樣子。
朱高煦的喜好總是離不開女人的姿態。
“不必改天,今日殿中正好有梅花,取用方便。”朱棣說道。
“皇上,煮梅花酒您也嘗過了,奴婢為您新作一種梅花酒嘗嘗可好?只不過,這種做法要耗費幾日才能得,皇上今日也飲了不少,暫且就罷了,過幾日再喝也不遲。”知夢說道。
60歲的老人了,喝酒還是注意些的好。
朱瞻基也在旁邊勸著,朱棣這才打消了主意。
隨著回到殿中知夢親自帶著宮女太監去御花園摘采梅花以作梅花酒之用,雖身上穿得暖和,但梅花嬌嫩就不能戴著手套之類去采只得淨著雙手在那落滿了雪的梅枝上輕輕折斷以防揉爛了花瓣兒,雪落在手上又融化,摘那一小會兒手上的熱乎氣就都被雪吸了、融了,一個個手都凍得通紅。好不容易算是采夠一籃子了。
回到殿中讓人拿了一壇清酒,將梅花用薄而透明的紗系了垂懸於壇口,待固定好了便將壇口密封置於一旁。
朱棣大概是覺得有趣也來瞧了會兒熱鬧。
總算弄完了跟朱棣回話,他便問她哪裡學來的。
“不過是從一些民俗風物的書上瞧來的,奴婢瞧過無意中便記住了,今日皇上提起奴婢便斗膽做來給您嘗嘗。”知夢說道。
“還會些什麼新鮮花樣兒?”朱棣問道。
“書上說,這樣的做法既可以做花香酒又可以做葉香酒,諸如放些竹葉亦可,還有北地一些人喜歡三月里采松花做松香酒,也是一樣的道理,留的時日越長酒中香氣便越濃郁。”知夢說道。
“等遷了京北地松花多得是,到時候你再做給朕嘗。”朱棣說道。
“是,奴婢遵旨。”
遣退知夢,祖孫倆應該是談國家大事了。知夢在殿外廊下站著看太監們掃雪,每次雪停都這麼亟不可待的清理不給人留一點時間再看看殘雪。
知夢還忖度著自己剛才是不是有些莽撞,但憑些私人關係可能讓楊士奇軟化些不與朱高煦為敵麼?
這個老狐狸平日裡靜默,到該出手的時候便是致命,所以才有朱高煦被攆出京城的結果。
朱高煦尚且不是他的對手,自己打出的牌……唉,太心急了。
殿門發出沉重的“嘎吱”聲,知夢忙回頭,原來是朱瞻基。
他瞧瞧她,忽而露出個微笑扭身便走了,弄得知夢摸不著頭腦。
這笑可是有什麼含義?
他總是有辦法弄得她心神不寧。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鋪墊章……嗷
第十八章
過了五日,知夢所做的梅花酒好了,開了罈子但覺梅花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舀了些用熱水燙了預備著午膳時進呈。
朱棣覺得好,讓知夢分裝了兩個小小的瓷壇送去給東宮父子。正巧他要去王貴妃宮裡瞧瞧貴妃的病不令知夢跟著,知夢便只得親自去東宮送酒。
好在,這次只需將酒呈給太子殿下不必親見朱瞻基,以免他又說些讓人面紅心跳不合規矩的話。
到了東宮說明了旨意小太監忙去回稟了,還好太子沒有歇午,正與太子妃下棋,太監便引了她去太子妃宮中。
這是知夢第三次進這殿中,前兩次是都是小懲大誡,這次當沒有了。
殿中,夫妻兩人正下棋,太子妃身邊站著朱瞻基“表姨母”家的小姐,仍舊一身淺淡的顏色,她望了知夢一眼遂又低下頭去專心看棋盤。
觀棋不語真君子,知夢不想攪了他們的雅興便在一旁站著,總算,那盤廝殺也到了尾聲,沒讓知夢等太久。太子妃贏了兩個半子兒,女孩兒在一邊歡呼雀躍,說著改日讓太子妃傳授她下棋。
說明來意奉上美酒,太子那肥胖的臉上露出笑意,問知夢製作這酒的方子,知夢還未答暖閣的門帘便挑開了,朱瞻基與少年朱瞻墡進來了。朱瞻基掃一眼大概是明白知夢此行來的目的,直接便拿起銀盤中的瓷瓶聞了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