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片刻,朱高熾從她手裡拽了帕子一角過去擦了擦手和摺子,一邊還小聲說道:“若你為妃朕也正好回報了楊士奇的忠心,本是皆大歡喜的事……偏偏你又……”
知夢聽得一頭霧水,她為妃與否gān楊士奇何事?
找了去給太子妃送蘇繡花樣兒的由子知夢匆忙步出乾清宮。
她真不愛與朱高熾同處一個殿中,滿心的堵。
沒走幾步便被一隻多出來的手拉到那圓圓的柱子後,宮裡面敢這樣大膽妄為的除了朱瞻基還有誰?
他臉上帶著些笑,撿著了什麼大便宜似的。
“蕭女官,我有事相求。”朱瞻基道,一本正經的。
“殿下請講。”知夢也端正了顏色。
“那金丹……”朱瞻基只說這三個字然後便壞笑著看她。
看著他那帶著捉弄意味的笑知夢很想伸手給他打沒了。天下男子果然一般無二致。
“那金丹……”知夢故意頓一頓才又說道:“那金丹的去處奴婢知道,不過剛才已告訴皇上了,皇上說不準再告訴旁人,您若想知道便去問皇上吧。”
“嗯,那可真是可惜了,晚了一步。”朱瞻基說道:“除了這樣好東西,你剛才還與父皇jiāo代了什麼?”
知夢眉一皺,朱瞻基可真會提人家堵心的事兒。
低了頭知夢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事,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弄濕了摺子,皇上告誡奴婢以後小心。”
“哦?這樣!”朱瞻基思量片刻又道:“父皇偶爾會有些無狀,不過你不必擔心,他不會將你如何的,他還是有些顧忌。”
今天第二次知夢又聽見了讓她費解的話,朱瞻基為何如此確定他父親會有所顧忌?
“這是宮禁,殿下說話小心些的好。您剛才的話奴婢當沒聽見。這會兒奴婢要去給太子妃送花樣子,先告退了。”知夢說道。
她需要個安靜地方理理頭緒。
“哦,看來今日我與姑娘真是心有靈犀,我也正要去趟太子妃宮裡,不如一路吧!”朱瞻基面上帶笑,聲音卻是一本正經。
知夢本來是跟在他身後的,走了一段卻發現朱瞻基不好好走路,若迎面有人來了他便大步往前走兩步,做出個他前她後的樣子,若無人他就放慢了與她並排。
也不嫌麻煩。
“我喜歡和你並排走,最好還牽著手。”朱瞻基目視前方,表qíng端肅,高高在上的太子神色。
知夢當沒聽見。
“不說話就算默認了。”朱瞻基仍舊是那副表qíng,遠遠走過的人肯定想不到他們的太子正說著不著調的話。
知夢還是一言不發。
長安宮裡圍著說笑的那幾個女人見到朱瞻基來表qíng都是驚訝的,只是明顯與不明顯的差別。見到知夢跟在他身後更是表qíng各異,孫氏是冷眼瞧著,葉影兒是柳葉眉微皺,只有胡氏是高興的:“我還念叨著呢,就怕你忙得沒時間。”
“讓你久等了,奴婢是因為手拙怕畫出來的不合您心意,因此多畫了幾張,您瞧著哪個中意便用哪個。”知夢奉上花樣兒。
胡氏接了打開瞧瞧便說喜歡謝謝她。
知夢識趣,朱瞻基是她們的丈夫,她一個外人杵在這裡不合適,因此便說乾清宮裡還有差事匆匆走了。
出了長安宮回望一眼,忽然便想到一個問題:朱瞻基與她們會說些什麼?也說那些不著調的話麼?
想必是的,以前在漢王府她就經常見朱高煦把一樣的甜言蜜語說給不同的女人聽。男人們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心裡便有些悶。
本以為朱瞻墡的婚事就那樣定了,知夢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橫生這樣的枝節,而且與自己有關。
那天,本來她有些不舒服,馬雲便安排了別人替她,正睡得迷糊門板被拍得震天響,頓時嚇得她睡意全無,撐著開了門見是乾清宮的太監。
“怎麼了?”
“唉喲,我的蕭女官,您可闖了大禍了,自求多福吧。”他們小小聲的說道。
知夢的心立時提了起來,闖禍?她能闖什麼禍?
到了乾清宮,見了上頭坐著的人知夢脊背發涼。她不怕朱高熾,可是她怕張皇后,犀利的眼神自她進了殿便沒離開過她。
這殿中除了他們二位還有兩個人,楊士奇與朱瞻墡,兩人都躬身立著。
知夢跪下請安,心裡忐忑更甚,她能闖了什麼禍招致帝後、皇子、閣老一同來審?
“蕭知夢,襄王說yù納你為側妃,你可同意?”朱高熾問道。
每一個字聽在知夢耳中都炸雷一般。
襄王、側妃……
“蕭女官,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張皇后語氣輕飄飄的。
知夢跪著,餘光瞥見一段明藍的袍子移到了身邊:“知夢,別怕。我擔著。”
你擔著?擔得起麼?你可知道會連累多少人?
定定心神,知夢又叩首:“啟奏皇上、娘娘、殿下,先帝爺曾給過奴婢旨意,不得嫁入皇家。奴婢縱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違逆先帝爺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