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我心裡堵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敞亮敞亮。”朱瞻基說道,做一副可憐的樣子,知夢最是拿他這個樣子沒轍所以只得換了衣服隨著去了。
年末的京城裡風大天寒滴水成冰,街上走著的百姓也都縮頭縮腦步履匆匆,偶爾有幾個衣衫單薄打扮得便是一臉的愁苦,許是商賈旅人或者又是趕chūn闈的學子,雖然他們二人已是低調的打扮,但在這一片灰色當中還是有些搶眼,知夢便有些擔心,朱瞻基卻老神在在,飲了茶吃了飯又在街上閒逛,走的去處卻是越來越僻靜。
“朱瞻基,回吧。”知夢說道。
她恐懼人少的地方,那裡總會有不經意間出現的壞人。
“穿過這巷子就到了送子娘娘廟,咱去拜拜。”朱瞻基說道。
送子娘娘?
知夢有些怕便緊挨著朱瞻基扯著他的袍子,眼睛留神看著四處。
巷子馬上到頭了忽然斜下里竄出幾個人來,著黑衣又蒙著面,手裡握著刀刃,反she著太陽的冷光。
他們一言不發直接圍過來揮刀便砍……
五十三章
知夢雖殺過不只一人,可去從未面對過這樣大刀橫砍的陣仗,況且對方人多,說不怕有些自欺欺人。
朱瞻基已無暇囑她一句“小心”了,只是將她護在左臂之內只一隻右手握著軟體與敵相抗。
知夢不敢言語怕分了他的心,叮叮噹噹聲中那閃著寒光的刀幾次到了她面前,好在都被朱瞻基化解了。
銳器相碰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朱瞻基雖武藝了得,但還要護著身邊的她難免被束縛了手腳,愈發有些見了不支漸落了下風,而他的左臂仍舊緊緊環著她。
“朱瞻基,你一定要全身而退,不要管我。”知夢說道,好在袖中又有了帶剪刀的習慣,即使落到他們手裡也能保了自己的清白。
“容兒,大不了我們就在一處做鬼鴛鴦。”朱瞻基說道。
打鬥愈發觸目驚心動人心魄,知夢抬頭看看朱瞻基,你捨得與我一處死我卻只願你長命百歲,否則我的弒君之罪便白白犯了。
合計了眼前的形勢知夢漸鬆了抓著朱瞻基衣衫的手,卻在此時聽得遠處嘹亮的一聲“護駕”,朱瞻基許是也很驚訝,竟抬了頭向那邊看去,也因此臂上便挨了一刀,鮮紅的血順著被砍斷的錦袍中流溢而出,紅得刺眼。
護駕隊伍迅速臨近,知夢認得那其中的一個少年,是蕭悅容的弟弟蕭越謹。
一番惡鬥知夢已不去管它,眼前滿心滿眼只看見了朱瞻基的傷口,一時qíng急知夢扯下自己的一截裙幅使勁系住他的傷口,但很快便被血染紅了,知夢咬著嘴唇:“朱瞻基,你忍著些,立時就回宮了。”
“容兒,不疼。”朱瞻基說道。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不疼,你別騙我。”知夢放眼瞧去,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幾具屍身還有一灘灘血跡。
“留下活口。”朱瞻基下令。
無奈那唯一一個被抓住的卻立時也斃了命,血自嘴角流下,知夢知道,這是所謂死士,漢王府中也有所養,他們會誓死為主子盡忠到最後一刻,若被俘便一定會一死以保主子。
這些死士……
知夢心驚。
但願不是朱高煦。成祖爺保佑。
朱瞻基端著胳膊還命侍衛們查驗這些人的身份,還是侍衛與知夢齊齊勸說了才留下他們仔細勘驗回頭稟告自己才被侍衛們扶著踢開了一處醫館的門攆了人出去好歹算包紮好了止了血。侍衛們早已去弄了新的衣衫來,知夢扶著他到內里換衣服,眼見著他的唇色有些白。
知夢不曉得說些什麼好,此時她心裡也是惴惴不安的。
“容兒,你剛才鬆了我的衣衫。”朱瞻基說道。
“沒,我若鬆了你的衣衫便只有死路一條,我又不傻。”知夢說道。
“我看你是傻的。”朱瞻基右臂環她在懷裡:“容兒,你答應過我不離了我要好好在一起的。”
“我也答應了自己,在你我之間我必然會選擇你活下去。”知夢說道,頭靠著朱瞻基的肩頭:“朱瞻基,我知足了,真的。”
天下女子有幾人能得一個男人生死相許?她何其有幸。
回了宮,因為朱瞻基嚴命此時不得泄露半字所以宮中倒也無人知曉,朱瞻基因平日便多留宿乾清宮此時也無人覺得有異,只是苦了那老太醫每日裡辛苦著假扮太監來換藥生怕露了馬腳。大約是母子連心,朱瞻基去給張太后請安的時候老太后幾次都問他是否有恙在身,朱瞻基便支吾幾句“也許受了風寒”之類的糊弄過去。
將息了大半月總算慢慢結了痂,不過,雖太醫用了上好的藥膏,但那傷口此時看來仍舊十分醜陋。
此時燈下,知夢正依著老太醫的叮囑為朱瞻基換了gān淨的藥布,那猙獰的傷口便橫在眼前。
“還疼?”知夢問道。
“疼,疼得厲害。”朱瞻基用了可憐兮兮的口氣:“女菩薩,給些甜頭吧。”
知夢一指點在他額頭:“病了不好好養著,如此沒正形,也不怕人笑話。”
“怕甚?這是皇帝內宮,誰敢來擾了皇上娘娘的好事?”朱瞻基說道,涎著臉湊近知夢小聲說了句話,知夢的臉立時紅了。
“明天扯動了傷口看太醫不告到太后面前,到時候有你吃不了兜著走……”知夢話未完便被朱瞻基單臂抱住撲在chuáng上。
“管不了那麼多了,兜著就兜著吧!”朱瞻基說著順手放下了幔帳,將chūn光籠住。
眼瞅著就大年了,各地的貢品源源不斷送進宮來,朱瞻基總是挑著覺得知夢會喜歡的留下,餘下的才命海濤看著挑揀了給各宮送去,可這禮品里卻有一樣非給孫氏莫屬,那是太后娘家親戚尋訪高人得到的保胎良藥。
朱瞻基看了眼也沒說什麼,只讓海濤送去給孫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