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知夢問道。她很訝異為何自己心裡沒了委屈眼裡也沒了眼淚。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一聲不吭?”
“都過去了,漢王的事擺在眼前,國事為重。”知夢說道,拍拍朱瞻基的背,“梳洗過了麼?我去讓他們準備早膳。”
“容兒,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朱瞻基仍舊不肯鬆手。今早貴妃告訴他的時候他只覺得五雷轟頂,他留她一個人待在那空落落的殿裡。
“沒事了,都過去了,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麼?”知夢說著,忽然覺得,這個懷抱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溫暖和安全。
“容兒,我會查出來的,你放心,我會給我們孩子一個jiāo代。”朱瞻基拳頭緊握,指節發白。
“逝者已矣,況且,太醫說是因為母體太弱所以保不住,跟別人沒有關係。”知夢說道,“要誤了上朝的時辰了。”
“朕今日不上朝,朕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朱瞻基說道,命人押老太醫來。
手被朱瞻基緊握著,知夢挨著他坐著,心靜如水。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女人是敏感的動物,尤其這一隻又是成長途中多坎坷地……更敏感……
五十九章
老太醫來了,老太醫說已經把摺子遞了上去,跟著到樂安伺候的太監立刻急紅了臉說絕對沒有這樣的摺子,於是又派人把在樂安的摺子一件不許少的都搬到了乾清宮。
果然什麼都沒有。
於是把老太醫罷職驅逐出京。
知夢站在一邊看著額頭青筋bào起的朱瞻基,手抬起了半路又收回:“我去倒杯茶來。”
“容兒。”
“嗯?”
“這件事並不是到此為止,朕會給你一個jiāo代。”朱瞻基說道。
“嗯。”
朱瞻基不離乾清宮了,處理完了政事便陪著知夢說說話看看書,一邊再開解著她,夜裡知夢睡不著偶爾便能聽見朱瞻基的嘆氣聲,他愁麼?知夢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
八月末的天很是晴朗,應該是朱瞻基說了什麼,所以胡氏便常來看她了,兩個本來話就不甚多的女人此時更加有些無言,於是常常便是擺弄那管笛子。
小公主要滿月了,張太后早早下了懿旨要好好熱鬧熱鬧,知夢也備了禮隨胡氏一同送來了。那一天天氣極好,是秋日裡難得的好天氣,暖的像是chūn末時分,剛拐進院門便聽見一陣陣的笑聲。
“皇上您瞧,她笑了呢。”
“嗯。”朱瞻基的聲音里也透著愉快。
“皇上您說她像臣妾多些還是像您多些?”孫妃的聲音。
“自然是像你多些,但願別長得走了形狀。”朱瞻基說著似乎又去逗弄嬰孩兒了,“乖女兒,長大了要像你母妃一樣才貌雙全的才好。”
……
知夢步子有些沉,胡氏回頭看了看她:“我忽然想起來忘拿了樣東西,知夢,咱改天再來吧。”
“嗯。”知夢點著頭,擰了身子轉回來卻仍舊回頭去看了一眼,廊下那偎在一起的人很是有天倫之樂的趣味。
兩個人更是沉默。
“到我那兒坐一會兒吧,難得今天天氣好。”胡氏說道。
“好,知夢就叨擾了。”
說是坐也沒什麼可說,也許剛才那一幕也是刺痛了胡氏吧,作為正室多年來不得朱瞻基的歡心也就罷了,成親九年連個孩子也沒有。
胡氏的桌上放了一卷佛經,雖她已經隨便拿了書蓋住但知夢還是瞧見了。
隨意說了會兒話知夢告退出來回乾清宮,朱瞻基已等著她了,見她進得殿來便命太監傳膳。
“這才幾時就餓了?”知夢問道。腦子裡揮不去那身影,與剛才的輕鬆愉悅相比,此時的朱瞻基面上多了份小心翼翼。
用完了膳難得朱瞻基要睡一會兒,知夢說不困便拿了那荷包繡,最近不知怎麼心底總是有個聲音在催著她快些再快些,因此反倒弄得她心神有些不寧,這不才繡了就是下手指又扎出了血,知夢含著手指過會兒再看看只剩下一個幾不可見的針眼兒,雖幾不可聞卻比剛才帶著血還要疼。
低頭看看荷包,好在雖扎了幾次總算再沒有血染上了,原來那兩滴已經成了紅紅的珠子,倒也好看。
“居然睡了這麼久。”朱瞻基坐起來了順勢便抱住她,“別累著眼睛,歇一會兒,我又不急著戴這個。”
“早晚都得繡完不如早點。”知夢說道,他的雙手jiāo疊在她腹前,有些微微的熱透著衣服傳到皮膚上,也許他也想到了什麼所以輕輕地嘆了口氣,很淡,幾不可聞,和她手指上那針眼一樣兒,也許,是疼的吧?
朱瞻基去處理朝政了,知夢繼續繡著那荷包同時也在想著心事。
這宮裡她厭煩了,她想離開,哪怕是到韃靼那荒蕪之地守著糙原和風沙也好,那裡什麼都不好,可也有一樣好,月亮更加明亮星星也更加耀眼,不像這裡總似乎是蒙著一層灰一樣。
最最主要的是她覺得與朱瞻基待在一處越來越令她壓抑,苦笑一下,也許朱瞻基也與她同樣的想法,他對著她常是陪著小心可對著孫氏他便笑得開心。忽然便想起朱高煦的那群女人們,冷若冰霜的有風qíng萬種的也有,朱高煦常常是將那冷若冰霜的如天仙般供著,但僅僅也就是供著,常常膩在一起的還是那些善解人意又有風qíng的女人。那時候她不懂覺得朱高煦這個人果然很是爛俗,如今她有些懂了——在主動去取悅別人與被取悅之間大部分人應該會選擇後者,她也會,所以她喜歡和朱瞻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