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光光你說我輕.薄了你,那就是吧,男子漢敢作敢當,我定會負這個責任。”盧琉桑說道。
把我這牙給酸的喲!這盧琉桑去了趟萬年縣回來別是衝撞了什麼為qíng而死的酸書生吧?瞧瞧這一句句的話,明明是個花心的,非要扮成那痴qíng的,讓人冷得慌。
“那倒不用,我就當自己流年不利掃帚星當頭被豬咬了一口。”我說道。
他負責?怎麼個負法兒?
他想負……我還沒那個心思呢,好不容易馬懷素那裡稍稍通融了一些,此時要是半路里殺出一些不會看眼色的休怪我不客氣。
盧琉桑莫名其妙笑了,表qíng賤賤的。
“所以,你說讓丫環把櫻桃拿出去餵豬其實是想讓她們送來給我,光光你是記得我沒吃著櫻桃是不是?”盧琉桑自說自話。
一股血快衝到嗓子眼兒了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
又提起這倒霉催的櫻桃。
“是啊,送給你和你親戚們一塊吃的。”
“罵也罵了光光你以後不能躲我了。”盧琉桑說道。
我撇撇嘴:“這府里一磚一瓦一糙一木,連爬過的螞蟻都姓鄒,你一個外人,我躲你?就當我鄒大小姐再沒見過世面也還記得住自己是主是客。我不是躲你,只是看見你鬧眼睛。”
可惜,燈光如豆,他又背著光,我還真有點看不大真切他的臉,想必不能美得跟朵chūn花兒似的。
“光光,那晚,我只是qíng不自禁,真的不是有心要輕.薄你,要不你打我幾下消消氣。”
“好,你先鬆手,我攢攢勁兒。”我今天不打你個廢人都對不起你家匾額上的“望族世家知書達禮”大字。
盧琉桑鬆了手我往後退了兩步,一邊揉著手腕。盧琉桑定定地站著,估摸這會兒要是有人進來大概會認定是我這市井大小姐欺負斯文公子了。
我盯著盧琉桑的胸口:“如果我一拳打死你那也是你自找的,到時候做了鬼別纏著我不放,否則我找道士打得你魂飛魄散……”
“不過就是讓你打兩下。”盧琉桑說道,不疼不癢的口氣。
我揮舞著拳頭憋足了勁兒衝過去。
然後——
如我所願,盧琉桑立時彎下了腰,嘴裡還發出“呃”的驚詫之聲,他痛苦的聲音讓我心qíng大好。
“光光你,你好狠。”盧琉桑使勁彎著腰跌坐在他身後的軟椅上。
“下次有人再說一拳打死你的時候你可千萬別亂信,因為這很可能是聲東擊西,你最好下盤也護好了。哈。喂,要不要我派人請個大夫來瞧瞧啊?這個可是耽誤不得的,萬一遲了片刻沒準兒就……嘿嘿,你知道的,要不要?”我湊近了盧琉桑,果然,表qíng很痛苦,然後我有點後悔,下腳是不是有點重了?我回想回想,按說,這招數我沒用過十次也有九次,力道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了,他怎麼會疼成這個樣子呢?
我的心有點突突,不會真把他踢成預備太監了吧?
那可真不是我的本意啊!而且我是掌握好了力道的……
“你就假裝吧,哼哼,我用多大力道難道我自己不知道麼?哼哼,盧琉桑,你這個人真沒趣,你裝著吧,我先走了。”我眯眼看著盧琉桑,想找出他臉上假裝的破綻,未遂之後我一邊問他要不要請個大夫一邊慢悠悠退了出去,到了廊下我還朝裡頭說了句,“別裝了,趕緊洗洗睡了吧,哼。”
走過□穿過琉璃門我又躡手躡腳壁虎一樣貼著山牆重回到房外——蹲牆根兒。我尋思等一會兒盧琉桑自鳴得意以為騙過我的時候我再推門進去罵他一頓。
結果,我蹲,蹲麻了左腿,又蹲麻了右腿,只聽到屋裡面盧琉桑壓抑著的痛苦的哼唧聲,他越哼唧我這心吊得越高。
完了,我裴光光十年來第一次失手就傷了個望族家的公子,也不知道我這是幸運還是衰。
我蹲得渾身冰涼涼,盧琉桑不哼唧了,時而長長地嘆口氣,這一聲聲的刺激得我那早已藏起來的良心慢慢活過來了。
老天爺,你要亡我也不帶這麼gān的,還捎上一個盧琉桑。
我蹲不下去了,我得回去想想辦法,事兒出都出了總得解決,像guī孫子一樣躲著不是我鄒晴的為人。
我躺在chuáng上翻來覆去,腹中翻湧上來一股一股的氣,長長地嘆了出去才舒坦一點兒。
鄒晴,你這輩子完了,什麼馬懷素,你別指望了,守著半個男人過吧,還得當牛做馬,享受著非打即罵的待遇,自作孽啊。腦子裡浮現出的悽慘畫面讓我不自覺抖了抖。繼而又恨起自己的腳,那麼欠,揮拳打幾下不就完了?這一腳算是把自己結結實實踹火坑裡去了。
驀地我又翻身爬起來,盧琉桑那個人一看就是詭計多端的,沒準兒是假裝的為了嚇唬我報復我的,對,一定是這樣,明天他一定會活蹦亂跳的滿長安城的去拜見權貴或者滿集市的給鄒暖挑新衣服了。
我又被自己說服了,基於對盧琉桑人品的不信任,我覺得後一種可能xing比較大。
然後,我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只是,早起的時候丫環又問我:大小姐,您昨晚又不舒服了?奴婢聽您一直嘆氣。
我本來今天要去寫那兩千張寶光客舍的題頭,聽了丫環的話我也不得不重新思量一番,心裡愈發堵得慌。梳洗完了還沒到飯時,我在房裡背著手走來走去,急!想去盧琉桑房裡瞧瞧真假吧,此時天亮了恐被人瞧見,不去吧,又急得慌,無奈,只得盼著飯時能看見神采奕奕的盧琉桑。
丫環在一旁說著什麼鞋襪,這種時候我哪有心思管什麼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