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多無趣,不就是兩雙鞋襪麼,你至於尋死覓活的?好男兒志在四方,連我都知道的道理,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兒呢?跟鞋襪較勁,死的……也夠沒臉面的。說實話,你要是為了大家閨秀這麼拼命我佩服你,可如今你這樣算什麼呢?新鮮?沒見過市井氣十足的有錢人家小姐覺得有趣?可是吧,你說,為了魚翅熊掌死了也算滿足了口腹之yù,要是跟人搶蒸餅噎死,你覺得值麼?”
趁著他想墓志銘,我尋思開導開導他。大好的才俊不能糟蹋前程。關鍵是,他糟蹋他的我管不著,可他要是順便也毀了我的那可不行。
“墓志銘上就寫:嗜食蒸餅,因噎而死。”盧琉桑說道。
他腦袋壞了,我跟他沒法jiāo流。
想我鄒晴,這都碰見的什麼人啊?
如果我沒凍死的話,那我一定要趕著冬至節去長安城裡大小廟去讓高僧給我轉轉運。
可我也真不能在這兒跟他耗著,等入了夜更冷,沒準兒我就先凍死了。
我說,盧琉桑,我們猜拳吧,我要是贏了你就自己在這兒待著吧。盧琉桑說天太黑看不見,不玩。
我說,盧琉桑,那你總得給我弄點吃的吧?盧琉桑說他不餓。
我說,盧琉桑,要不我給你出個題,你要是答不上你就輸了然後你就自己在這兒待著吧。盧琉桑說那為什麼不是我給你出題我贏了你把鞋襪給我呢。
……
沒吃飯的肚子特別空,咕嚕咕嚕作響,我最聽不得這個動靜,好像我nüè待了它一樣。
後來我咬咬牙,不就是一雙布襪麼,我豁出去了。
“那,給你吧。”我說。
“我不要買的。”
“我自己fèng!”
“騙我的話待如何說?”
“我還敢騙你?你這為了小事就能玩別人命的勁頭兒我怕!怕死了!不過,鞋我不會做。”
“那也換成布襪。”
太他娘得寸進尺了。
為了我咕嚕咕嚕的肚子,豁出去手了。
“行。那我可以走了吧?”
對付腦子壞了的人只能來軟的,看我都軟成泥了,多麼委屈求全。
“你知道我的腳多大麼?”
……
我本來想隨便fèng兩雙荷包那麼大的來著。
我讓盧琉桑先去中廳。
這種時候跟他一塊兒走老駱駝指不定心眼兒又怎麼活泛了呢。
吃飯的時候盧琉桑又恢復了正人君子樣兒,裝模作樣的。吃完了飯我要走,富二娘說別急,有事,我說二娘,我內急,有事再說吧。
回了房讓丫環把剩下的料子都翻了出來,可惜我這個人買東西有準頭兒慣了,剩下的竟只能裁出一隻布襪的了。索xing我便裁了以前做衣服剩下的絹啊綢的,拼拼湊湊的總算弄成了兩雙。
我又剪樣子的時候丫環在一旁疑惑地問我,大小姐,您這還是做布襪麼?
我說是啊,絹綢的襪子夏天涼快。
丫環說,可現在冬天了呀。
我說,留著明年夏天唄,反正腳也沒什麼長的了。
丫環說,可是,這麼多顏色……
我說,反正又不套鞋外頭。
因為這不是給馬懷素的,我也就沒那麼jīng細,幾乎就是以一種大刀闊斧的速度來fèng的,fèng完了才剛jiāo三更。
這布襪確實有點繁複,這裡一塊兒藍絹那裡一塊綠綢的……真有點像百家衣,還像老和尚的袈裟。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是我穿,盧琉桑又沒說非要白布的。
意外的崔大公子
第二天,盧琉桑消失不知道哪裡去了,我沒理會,我今天可是有要緊事。雖然昨天找了個盒子,可太過華麗,我怕馬懷素不收,於是仍舊用那像“私奔之用”的小包裹。
雖然出門早,但仍舊是在寶光客舍看著夥計打掃過了申時才過去,照舊,在巷口等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什麼姑娘又跑出來,我怕碰在一處了馬懷素不自在。
沒人出來,我放心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傳來馬懷素的聲音:哪位?
我說皎皎。
門開了,迎面一股淡淡的酒味,馬懷素看到我有點吃驚,尤其是看到我手上還拎了個小包裹之後。
看這樣子我也不大好進門了,索xing把包裹塞他懷裡,說是冬至節的幾雙鞋襪而已,沒別的。待我轉身要走了,馬懷素叫住我,臉上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