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會兒我卻連拳打腳踢都做不到,手腳都跟斷了筋麵條一樣垂著,能動的只有嘴巴和眼睛,於是我惡狠狠地瞪著他,惡狠狠地罵他。
“好像滑稽戲裡的,別張牙舞爪了,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盧琉桑說道。
信你……當我十七麼?上回也是不怎麼樣,虧了我腦子活泛否則就凍成死人了。
我被“捧”進一間屋子,屋子裡很是明亮,因為那衣袂飄飄的美女舞蹈造型的jīng致燭台上有太多的蠟燭,此時都燃著。
為什麼我會先注意到燭台呢,因為,實在很bī真,我以為是倆舞姬被定那兒耍雜技頂蠟燭呢,擱誰不多看一眼?
再看看那些帘子和屏風,這明顯是香閨一間,如果他敢告訴我是男人住的,我一定舉手舉腳鄙視那個人。
簾帳之後有一張桌子,矮趴趴的放在地上,兩面放著大大的蒲團,當然,不是真蒲團,菩薩面前要是放這樣艷麗而風qíng的蒲團估計菩薩也會自行挪了位置的。
軟趴趴的我就被擱在了蒲團上,靠著桌子,我瞪著不緊不慢坐我對面的盧琉桑,對他,我已經再也找不到什麼惡毒的詞來咒罵了。
接下來,我能說話了,不過還是像麵條一樣掛在桌邊,我剛才罵累了,嗓子gāngān的,我先歇會兒,端看他有什麼目的。
“面對那市井遊俠兒你是裴光光,與崔雍一處你便是鄒晴,和我待一塊兒呢?”盧琉桑慢條斯理問道,還一邊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遞到我唇邊,我喝了一口,含著,想一會兒他要是敢欺負我就噴他一臉。誰成想,盧琉桑忽然伸手輕拍了我腦袋一下,那一口水應聲下了肚。
我拒絕回答他這個傻子都知道的問題,我琢磨再喝一口水,誰成想他把杯子拿起來放在手上輕輕地轉啊轉,轉得我喉嚨愈發gān。
我又一次很識時務地說道:“這還用麼,當然該是什麼關係就什麼關係了。”
其實我想說大姨姐和妹夫,沒敢說,上次說了他就給否認了,有什麼否認的呢,反正是要成事實的。
“該是什麼關係呢?”
茶杯在我面前輕輕地畫了個圈又回他面前了。
我就不信我一個大活人能讓一口茶給渴死!實在不行我還有口水呢,我一口一口的咽。
“鄒晴,你能表現得更粗魯一點兒麼?”盧琉桑呷口茶不咸不淡地問我。
於是,我開始咕嚕咕嚕的咽口水,然後發現這也是個體力活兒。
盧琉桑問我這屋子好看與否,我說好看,他說哪裡好看,我說燭台挺好看的。他還是不給我水喝,恨得我牙癢口gān。
“你不是說過嫁我的麼?”
“你不是還能人道麼?”
“你衝著不能人道去的?喜歡守活寡?”
“我這人沒突出的地方,就是闖出了禍會擔當。”
“哦,這樣,那就好辦,你得擔當伺候我下半輩子了。”
“你不是沒太監麼?”
盧琉桑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兩隻黑漆漆的眼珠子瞪著我:“可是你那一腳過來我一躲害得身上的傷口裂開,血如泉涌,差點失血而死。”
誰信哪?過去那麼多天了,他想怎麼瞎掰都行。
“別不信,我給你瞧瞧。”盧琉桑說道。
哼,我會怕麼?
“好啊,瞧瞧唄,不要錢吧?”不就是男人麼,大不了我就當自己看的是一隻退毛的白豬。
盧琉桑真的、真的很無恥,堪比脫光了衣服在中廳里跳舞的那些魏晉瘋子。
一件、一件、又一件……慢條斯理的,看得我氣血上涌。
我說你能不能快點兒,就你這樣慢,脫完了洗澡水都涼了。
盧琉桑咧嘴,又是賤賤的德xing,還一邊說著:急吼吼的gān什麼,我身上不是有傷麼?你怎麼一點不心疼?
我呸!
我心疼,你是我什麼人我心疼得著麼?
盧琉桑的傷在肋下,此時還裹得嚴實,隱約可見暗紅的血跡。
盧琉桑總算還僅存了一點廉恥之心,只是撩開了衣服沒有上身都光著。
“弄得還挺像那麼回事,拆開來我看看。”我是誰?我是市井混大的鄒晴,雖然沒親見過殺人頭點地可自己纏纏裹裹弄點jī血狗血然後訛人家錢的課沒少聽說,盧琉桑大概也是如此。要不,怎麼就那麼准,說傷就傷了,怎麼我鄒晴那麼命不好一腳就踹過去了。
盧琉桑吸口氣,我看見他肚子起伏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正好對著而已。
他把我腦袋扶扶正然後伸手去解了打好的結,然後兩手一上一下繞著肩膀和腋下一層層拆那白布,越拆暗紅便越是明顯,就像掉在紙上的水滴一點點暈開,越來越大。如果按這個來推測的話傷口應該不小,能出這麼多血鐵定不是擦破點皮而已,不曉得是怎樣的血ròu翻飛。
等盧琉桑身邊已經掛了一堆白布,而且我也瞧見那起伏不平的白布時,我承認我怕了,我使勁咽了下口水,聲音很大,但絕對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