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開祠堂過繼後,三房接了岑三娘來長住,許氏就多了個心眼,和百草一起悄悄收拾了些值錢的細軟藏在箱子夾層裡帶了來。
岑三娘病好後才知道,箱子夾層有隻這樣的紫檀木匣子,高不過三寸,一尺見方,裝著她們主僕三人今後傍身的財物。
岑三娘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絡子,下面墜著把精巧的鑰匙。她用鑰匙打開紫檀木匣子。燈光下,一片流光溢彩。
這些首飾沒有列在李氏的嫁妝單子上,都是李氏婚後置辦或是岑老爺送的。
岑三娘從裡面拿出那枝金銀團花蛾兒分心。金箔和銀箔打的像紙一般薄,花瓣層層疊疊,上面伏著只栩栩如生的銀制蛾子。吹一口氣,輕薄的花朵便簌簌抖動。手指輕彈,蛾子的觸鬚顫顫巍巍,似要飛了起來。
「老爺在京城特意請名匠打造的,夫人所有首飾里最喜歡它。聽說給了一兩金子的工錢。」許氏傷感的說道。
岑三娘痴迷的撫摸著,想像著將來有一天插在自己頭上的美麗。
匣子下面還有一萬三千兩的銀票,一疊契紙。
如今四房在冊的房產地契都移交給了三房。岑老爺過世,得知過繼了嗣子,李氏的娘家便遣人拿著嫁妝單子抬走了李氏的嫁妝。銀票和田莊是岑老爺私下給李氏的,沒入公帳,倒給岑三娘留了條活路。
許氏輕聲說道:「兩處莊子三年來一共有三千六百多兩進帳。照您的吩咐,零頭留著花銷。劉伯和陳伯用三千兩陸續置了一百畝上田,買了一座山頭的桑園。買了原來管桑園的一房人繼續管著。新買的田地也租了出去。明年大概能多掙一千多兩銀子。」
岑三娘長長的吐了口氣,望著許氏微笑:「爹娘總是眷顧著我的,咱們將來餓不著!」
許氏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她望著紫檀木匣子,嘴唇嚅囁著:「我的三娘子怎麼能餓著……」
後路
岑三娘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將臉埋在許氏溫暖的懷裡喃喃說道:「媽媽,每次瞧見這些,我心裡就踏實了。謝謝。」
如果不是許氏和百草忠心,她一個病死移魂到岑三娘身上的人哪裡知曉自己還有這筆財產。沒有銀錢傍身的孤女,在這樣的世道,舉步維艱。現在有了這些,她總算有了籌劃將來的底氣。
三年平靜的孝期過了,岑三娘預感到,自己的人生將發生巨大的變化。她拿了一萬兩銀票出來,還有一張一百兩的,鎖好匣子。許氏原樣放回了箱子。
「媽媽偷個空把這一百兩銀票兌了。府里消息不靈通卻是不行,這個銀子不能省。城南新置的小宅子是落在媽媽頭上的。三房不知道我早還了媽媽的契書,讓你立了女戶。將這一萬兩銀票藏在那宅子裡再安全不過。雖說劉伯和陳伯手裡有莊子和田,咱們多有準備也多條後路。」
因為箱子裡藏著的財物,三年來,院子裡從來沒有少過人。岑三娘帶百草出門,許氏就絕不會離開院子一步。
見她這樣安排,許氏有些心慌:「三娘子,是不是要出什麼事?」
岑三娘一雙眼眸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露出了可愛的小齙牙,輕輕笑著:「媽媽,眼下沒什麼事。可是我還是喜歡狡兔三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