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太太終於停住了轉動手裡的佛珠,慢悠悠的吁出一口氣來。
再著急,也不能逼著老太太開口不是?大夫人沉住了氣,靜靜的陪著老太太坐著。
坐了一柱香工夫,老太太臉上露出了笑容:「你沉得住氣就好。別看老二老三在外做官,咱們隆州岑氏的主母將來還得是你。」
「母親。」大夫人略鬆了口氣,拍著胸嗔道,「兒媳哪裡是沉得住氣,心裡早就急死了。究竟出什麼事了?」
岑老太太看她一眼,淡淡說道:「心裡著急,能做到面上不顯。當家主母就得有這樣的養氣工夫。」
大夫人奉承道:「那也是母親不吝教導兒媳。」
「老四媳婦是個萬事不上心的,家裡的事也只能和你商量著辦了。」岑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道:「新皇登基,宮裡頭今年要選秀女。老二家的五娘十四歲,三家的四娘十五歲,條件合適,都報了採選。咱們家相貌生得最好的是六娘。可惜了,老四沒有官身,她又是個庶出,進宮只能從最下等的官女做起。這宮裡頭啊,多少美人蹉跎到白頭也見不了皇帝一面。六娘最好的歸縮還是在長安選門顯貴結親。老三家的叫了岑方回來送信,卻不是為著進宮參選的事。老三在洪州當著曹參軍,請都督到家中宴飲,見過四娘一回,就起了心。知曉四娘報了採選,醉酒後放言,若她有姐妹必納之進府。老三便急著讓岑方回來送信。」
大夫人皺眉道:「咱們岑家的姑娘怎麼能送出去當妾?三弟是不是糊塗了?」
岑老太太嘆道:「我也奇怪著。老三怎麼會這麼做。細問之下才知道,那位洪州都督卻不是普通人。是當今聖上的皇叔滕王!年不過雙十,只有一位王妃,長年住在長安,並未隨行。」
大夫人嚇了一跳:「是位王爺?難怪三弟想討好來著。」
她繼而驚喜:「以六娘的容貌若得了貴人的歡心,封為側妃也是大有希望的。方家是隆州首富,卻一直壓不過咱們岑王兩家。王家在宮裡有位做著寶林的娘娘,咱們家朝中有人,再出位王妃……母親,這是大好事啊。」
「是啊,我剛開始也這樣想來著。六娘哪怕嫁入高門大戶,也比不上嫁入宗室尊貴。」岑老太太目中露出隱憂,「老三的意思卻不是送六娘去,而是看上了三娘。」
結果
「三娘?」大夫人大大的驚詫,沒好氣的說道,「三弟這才真是糊塗了,三娘又不是咱們三房的人,他這麼上心抬舉她作甚?咦,不對啊,母親,三娘不是已經和方家七少爺訂了親嗎?」
岑老太太道:「我心裡擔憂的可不正是這個嗎?才和方家訂了親,沒道理將三娘送給別人做姬妾的道理。若被方家知曉,告上衙門,咱們還要不要名聲了?」
大夫人勸道:「三弟也不知曉咱們給三娘定了親,也許他心裡想著替母親分憂,想著一來是岑家的姑娘,二來也想著早點打發了她。我看哪,還是六娘最合適。」
岑老太太想了想道:「沒準兒還真如你說的那樣。老三說如今洪州府好些人家都起了心思想往那位貴人身邊送人,想趁熱打鐵,這才讓岑方親自跑一趟。不如這樣吧,讓三娘六娘一併隨了岑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