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聽懂了他的意思:「先帝故意不給你吃喝,想看你的心性如何是麼?你放心吧,進了宮,我再好奇也不會東張西望,隨意走動的。」
杜燕綏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目光中隱隱有些歉疚:「忍過這一時就好。」他嘴皮嗡動,想要說什麼,最終緊緊抿住,沒有說出來。
他是想說,等過了這陣,將來她若想離開,他會給她安排新的身份吧?岑三娘垂下雙眸:「你好像覺得特別虧欠我似的。」
她記得滕王放火燒蘆葦灘,杜燕綏發現她沒死時激動的模樣。那時的他和現在叛若兩人。那時她以為劫後重逢,人再激動再高興都是極正常的。換成自己,她也會激動萬分。可現在岑三娘不這樣認為,杜燕綏心裡的秘密太多。就像她想不明白樂遊原上再見面時,他為什麼不願意和他相認。下一刻,卻能坦然的對百草承認自己用過空青的身份。
「以後我告訴你。」杜燕綏鬆開了她的手:「接咱們進宮的內侍出來了。」
丹鳳門是太明宮的正宮門,如無大事並不打開。出入都從正門兩側的望仙門和建福門入。
杜燕綏遞了宮牌,說明事由之後,他們大概等了半個時辰。這時,望仙門出來幾名內侍與宮婢,抬著一乘青簾小轎。
杜燕綏低聲說道:「別怕,我就在你旁邊。」
岑三娘點了點頭,上了轎。聽到杜燕綏與領頭的內侍說笑了幾句,轎子離地,晃晃悠悠進了宮。
她老老實實的坐在轎子裡,想著杜燕綏就在身邊,一點也不害怕。
足足走了有半個多時辰,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下了轎,天色已蒙蒙亮了。岑三娘飛快的掃了一眼,今天是個好天氣啊,東方一線太陽初升前的紫氣。眼前是座秀美華麗的宮殿,正中匾額上書蓬萊二字。她看了一眼,就老實的低著頭,跟著杜燕綏一起,由內侍引著進了旁邊的偏殿。
「杜將軍與夫人暫且歇著,靜候皇上召見。」內侍行了一禮出去了。
不多時,又有兩名宮婢端了茶水點心進來。
四名宮婢和兩名內侍在殿內靜靜的站著,門口還有兩名。
解了披風交給一名宮婢收著,岑三娘和杜燕綏安安靜靜的變成了椅子上的兩座木雕。時間一長,岑三娘就坐不住了。這種挺直腰板坐半邊椅子不能靠,不能動,太難受了。她悄悄的瞄了杜燕綏一眼,見他坐得四平八穩的,心裡陣陣叫苦,這坐功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練出來的。她現在很想站起身伸懶腰。
杜燕綏含笑朝一名宮婢招了招手。待她近前,輕聲說道:「麻煩引我夫人前去更衣。」
古時更衣便是如廁,就像現在說我要去洗手間,比直接說我要去廁所噓噓更文雅。
岑三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實在坐不住了,溜噠幾步也好。
那宮婢就對岑三娘行了禮道:「夫人請隨小婢來。」
岑三娘一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杜燕綏。
「速去速回,免得誤了皇上召見。」杜燕綏說這話時卻盯著那宮婢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