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婉搖了搖頭,輕嘆道:成親只請了兩日假,就回兵部了。連著半個月都是早出晚歸的。衙門裡事多,由不得他。
男人嘛,成家立業。成了家,忙活公事也應該的。杜老夫人安慰了她一句,順手把岑三娘給她盛的湯推到了韋小婉面前揶揄道,等忙過這陣,你趕他走他也捨不得這麼漂亮的媳婦。
韋小婉欠身道了謝,兩根手指頭捏著湯勺小口喝了。才喝兩口,就抽了帕子在唇邊印著。鼓足了勇氣和杜燕綏說話:九哥,我瞧三郎忙成那樣,該不會朝廷又要用兵了吧?
杜燕綏正要開口,岑三娘就笑道:三堂嫂該改口叫堂弟了。相公在家守孝,也沒上朝,他哪兒知道啊。你不如直接問三哥還方便些。
三娘說的對,我不如三哥清楚。杜燕綏忍著笑,埋頭繼續吃菜。
韋小婉的眼睛驀的就紅了,拿起手絹兒嚶嚶哭了起來。
哎喲,這是怎麼了?三郎給你氣受了?給伯祖母說,老婆子訓他去!這新媳婦過門還沒一個月,怎能給你氣受!杜老夫人趕緊拉著韋小婉勸慰。
這一勸不打緊,韋小婉直哭得喘不過氣來,抽抽噎噎的說道:……說哪有內宅婦人成天盤問丈夫行蹤的,說我不賢惠……母親忙著秋天蒹葭出嫁,大嫂都插不上手,只吩咐我的丫頭去幫忙。離大廚房遠,侍候用了爹娘用過飯,飯菜早涼了,總要在茶水爐上熱熱才能吃。母親體恤,怕我餓著,讓我帶著丫頭去買點心。一路撞見的人多,祖父就訓斥母親,說哪家新媳婦不安於室……
岑三娘大開眼界。都說家醜不外揚,這叫賢惠?韋小婉不僅是朵小白花,腦子裡還少根弦吧?明明劉氏嘴饞,又不想花銀子。連女兒的嫁妝都想從韋小婉手裡摳,支著她去買點心,還不是要顧自己的嘴。這還看不清楚?
她就納悶了。韋小婉不跑回娘家哭訴,來國公府幹嘛?難不成還指望老夫人過府去和二老太爺指手劃腳管二房的家事?
韋小婉越說越悽慘。總之一句話,她嫁過來之後,二房大老爺一家都在花著她的錢,用著她的人。嫁過門半個月,杜三郎早出晚歸,連句貼心話都不和她說。打落牙齒和血吞,苦得沒邊了。
杜燕綏聽著不停的搖頭,岑三娘氣得直翻白眼。她一肚子火,他認真聽小白花訴苦,自己還餓著肚子站著侍候呢。
杜燕綏實在受不了這些內宅抱怨,瞅了眼韋小婉,心裡同情的卻是杜三郎。娶個媳婦哭哭啼啼的跑別人家裡哭訴,換成自己,早就氣炸肺了。
沒想到這一眼瞅過去,和韋小婉的淚眼碰了個正著。韋不婉眼淚汪汪的:九……弟,叫你笑話了。
一低頭,一串晶瑩的眼淚撲撲的往下掉。
杜燕綏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抬頭看到岑三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嚇得趕緊幾口吃完一碗飯道:祖母,我去尋黑七說事了,你們慢用。
放了筷子走得賊快,一溜煙就出了院子。
韋小婉望著杜燕綏的背影,直瞅不到了,才擦了淚道:一時沒忍住,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