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國公府進了二門就需用軟橋,岑家的祖宅卻是用不著,沿迴廊繞正院,過了穿堂與天井,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三娘子到了!田媽媽在廊下瞧著,滿臉喜色,親自掀起了細竹編就的門帘。
一行人走進去,就看到岑老夫人坐在正廳的羅漢榻上。
老太太朝田媽媽伸過手,大概是想讓她扶著起身。岑三娘瞅著榻前地上擱好的錦墊,快行幾步拜了下去:三娘給堂祖母請安。
岑老夫人扶著田媽媽起了身,親自上前扶起了岑三娘,拍著她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睛漸漸濕潤:好,好孩子。
她拉著岑三娘在身邊坐了。眾人這才給老太太見了禮,分主次坐了。
大夫人笑道:咱們家出了個一品國公夫人,看把母親高興的。
二夫人想起發配幽州的丈夫,全賴岑三娘的大舅舅照顧,做了軍中的文書,也湊趣道:三娘命好,得了皇上賜婚。這是天大的恩賜。
四夫人卻想到了自己的七娘,趁機向老夫人討個賞:原先二嫂三嫂都不在府里。大娘子早出嫁了,府里只有三娘和六娘七娘玩到一處。三娘既然回來了,母親是不是叫七娘出來,她們姐妹也好敘敘舊。
七娘自被送回隆州,一直被老太太鎖在後花園的水榭里,一日三餐都使人送去。誰都不讓見。
四夫人說起七娘,老夫人想起了方家七少爺,就想起岑三娘原是和他訂過親,因著滕王兩家才退了親。七娘要死要活,不顧閨譽,放她出來,衝撞了三娘,岑家這一番討好就壞了氣氛。她也不認為三娘和七娘真正交好,警告的睃了四夫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七娘病著,過了病氣怎辦?秋天就要發嫁,讓她養好身子才是正理。三娘不會見怪吧?
岑三娘對七娘半點興趣都無,嘴裡仍要說幾句關心的話:七娘既然病著,哪有讓她強撐著出來的道理。應是我去探她才對。
四夫人被老夫人瞪得縮了回去,想著七娘,心裡也不免難受。雖說是庶女,也是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早知道七娘看上了方家七少爺,三娘又要和方家退親,還不如先就成全了七娘。好生伶俐的七娘,被鎖在水榭足足大半年了,連過年也只允了自己拎了食盒去見過一回。瘦得脫了形,眼裡也沒了神彩。
養女兒是為了結姻親拉助力,瞧七娘這模樣,嫁出去怕是這輩子都不肯回岑家了。這些話在她心裡悶著,一句也不敢說出來。
四夫人轉念又高興起來。她驕傲的想,好在六娘爭氣,滕王御前親自討封的側妃。滕王領了隆州刺史的差,岑家在隆州的風頭一時無兩。否則以七娘一個庶女,哪能嫁得了王家的嫡孫。
岑家的姑娘們一個比一個爭氣。五娘後進宮封了美人,王家女兒仍是個寶林。哎,五娘命不好,居然暴病身亡。可岑家四娘嫁了尉遲老國公的三郎,岑三娘更是直接嫁給了杜國公,封了一品誥命。六娘也成了王爺側妃入了宗室玉碟。從前王老太太連六娘都瞧不上,後來卻親自登門替嫡孫做媒。不都瞧著岑家女兒們出息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