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日後有什麼事,她只不過借了兩萬兩銀子,利錢六千的高利銀子給方家罷了。
你穩妥,我更放心。方銘知道岑三娘顧忌什麼。行商總是賤業,被人知道杜家賺軍服銀子,總是不好聽的。豪門權貴哪怕開著酒樓商鋪,也是記在門下奴僕頭上。
兩下敲定之後,岑三娘目光閃了閃,漫不經心的打聽起滕王是否與方家有生意上的合作來。
滕王是隆州刺史。方家在隆州行商百年。滕王如果要做什麼生意,是瞞不過方家的。這是杜燕綏交待她打聽的事。
岑三娘正奇怪為什麼要打聽這個。需知王府除了朝廷撥銀,地方的稅收也有一部份是捏在滕王手中的。
沒想到方銘沉吟了會,說出一番讓她大吃一驚的消息:你既然向我打聽滕王,有件事我一直心裡不踏實。王爺自到任後,和方家合夥做糧食生意。方家出面買糧,使的是方家的船,買家是王爺聯繫的,沒讓方家插手,王府的人自己押運。我只知道至少走了四趟,每趟三條船,到了益昌就放了船回來行了陸路,後面就不知去向了。銀錢結算清楚明白。外頭只道是方家的生意,一點疑心都沒有。別的生意好說,畢竟這是糧食。三娘,這事除了王府,就只有我爹,我,還有你知道。
岑三娘心裡一默,劍南道與吐蕃交界。入川之後尋了馬幫走山道,能避開官府的盤查將糧食運進吐蕃。去年江南大旱缺糧,滕王不把糧食賣到江南賺錢,卻運往劍南道。不能不引人深想。
她想了想道:狡兔三窟,方家還是儘早分家吧。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清楚。也許沒事。萬一有事,也不至於是滅頂之災。你放心,除了國公爺,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說的含含糊糊,方銘卻倒吸口涼氣。這意思是萬一滕王這筆糧食的買家有問題,方家就首當其衝。
他起身鄭重向岑三娘深揖一躬:我會回去和我爹商量。
岑三娘也坐不住了。她戴了帷帽,從後門出去。阿秋也戴著帷帽,叫了轎子候著。岑三娘悄悄的回了四房老宅。
方銘卻一直穩坐到日落,才離開。
回去和杜燕綏一說。杜燕綏愣了半晌才道:丹華曾說起過吐蕃。先前織錦閣的徐夫人送來消息,滕王知道一心為隱太子報仇的長林軍統領馮忠在吐蕃出現。如能給大唐沉重打擊,馮忠會不遺餘地。我猜,滕王這幾批糧食定是運進了吐蕃。英國公帶兵西征,一旦吐蕃悄悄出兵襲擊。不說征西軍落敗,至少戰事會呈膠著狀態。他倒是把皇帝想要征西的心思猜得極准,去年就做準備了。四趟三條大船運的糧又不多,只能誘吐蕃小小的騷擾我軍。等到皇帝斥英國公打仗不利,再把我推出去。怪不得先是不肯讓我入西征軍,極有把握開戰不利。滕王是打算把我這枚棋用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