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寶珠心驚膽戰的埋著頭喝粥。成婚以來,這是滕王第一次晨間主動到她院裡用早飯。難道是她哪裡又做錯了,他一早趕過來又要罰她?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她心裡一怕,勺子就從手指間滑落,碰著碗壁發出叮噹一聲脆響。
滕王就看了她一眼。看到尉遲寶珠眼裡的怯怯。不知為何,就想到岑三娘怯怯的出主意將崔中郎將送上皇后臥榻的模樣。
他挾了個面卷放在尉遲寶珠面前的碟子裡,聲音不溫不火:「不吃麵食沒有力氣。岑三娘找你騎馬,你是打算坐轎呢,還是想和她一起?」
尉遲寶珠睜大了眼睛,她可以出去騎馬了?她忙不迭的低頭,大口喝粥,就著小菜吃麵卷。額間密密起了一層細汗。
吃過早飯,她覺得自己力氣又回來幾分,想著再養些日子,必能和岑三娘一塊騎馬去。臉上就掛著笑容。
滕王站起身,女官上前給他結好披風。他看了眼尉遲寶珠道:「給你十日,身子不好,不准出府。」
尉遲寶珠仍讓侍女扶著她曲膝相送。
等到滕王走了,她想歡喜的歡呼兩聲,看到嬤嬤嚴肅的臉,又低下頭,斯斯文文的由侍女扶著慢慢回房。
過了盞茶工夫,院裡響起腳步聲。
嬤嬤稟道:「王爺吩咐,日後王妃院裡由您的奶嬤嬤和侍女服侍。老身只管院裡的俗務。如果王妃的人不受規矩。老身仍然可以罰的。」
尉遲寶珠再一次被這消息震得暈了。連奶嬤嬤和貼身丫頭們怎麼進來的都不知道。
嬤嬤默默的向她行禮,連同房裡原先侍候的侍女悄悄退出了臥室。
才一瞬,就聽到臥室里哭聲響成了一片。
嬤嬤輕輕嘆了口氣,領著那群侍女出了門,威嚴的吩咐道:「你們便在前院侍候。王妃身邊暫由她的貼身丫頭服侍,回頭辦好交接,守好門戶。王妃身子尚需調養,側妃們前來探視,一律擋回去。」
「是!」
「尤其是岑側妃!」嬤嬤又補了一句,轉身去了自己的廂房。
杜燕綏和岑三娘離了小鎮,並未直接回城裡老宅。馬車拐了個彎徑直去了城北的玉台山。
五六月的山間,晨間的陽光本就不甚濃烈,被翠綠的樹葉過濾了一道,又被山風吹涼了幾分,曬在身上並不覺得燥熱。林間鳥脆生生的鳴叫著,草地上的野花開得熱烈。山溪撞在岩間迸射出晶瑩的水花。景致秀美清幽。
馬車帘子高高的掛了起來,方媽媽臉上帶著笑容,阿秋和逢春借著往地上鋪氈毯,拴枯枝燒柴的機會,扯了一大束野花嬉戲著。
黑七還是那副冷麵孔,靠著馬車不知道神遊天外。
杜燕綏擁著岑三娘走到處崖邊。居高臨下一望,滿城風景盡收眼底。玉台山在隆州城北,江水繞城而過,遠遠的能看到江對岸的連錦起伏錦屏山。
白霧從江心升起,盤旋在山腰未曾散開,山下的城就像浮在雲間,如夢如幻。
杜燕綏擁著岑三娘道,「滕王在洪州大建宮苑,被御史彈劾。皇上將他貶到隆州任刺史。後來我才知道,這地方是滕王自己選的。隆州四面有山,出行不便,只有水路順暢。彈丸小地,又偏居山南。皇上就允了。今日登高一望,我才知道,滕王選擇此地,是真看中了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