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放下了手裡的線。
她靜靜的回想著與徐夫人相遇的情景。徐夫人冒雨來老君觀還願,卻把抽中的簽掉在了自己這裡。證明她對抽籤並不看中。如果是信徒,特意上香還願,哪有不看中籤文的道理。那她來這裡又為了什麼呢?
如果是特意和自己巧遇,她打探過自己的行程,還說起過幫自己開店。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是岑三娘多心。徐夫人畢竟是滕王的人。她再好相處,明處是在做生意。誰知道暗中又有什麼想法。
如果廂房裡藏著侍衛,她是來見滕王的?
滕王為何又冒險離開隆州呢?如果真是滕王,這次倒奇怪了。他竟然沒來招惹自己。
岑三娘被心裡一連串的想法害得坐立不安。
她朝窗外看了看,雨下得小了,淋淋漓漓的還未停。
「阿秋,去做兩樣點心。我要去拜訪徐夫人。」岑三娘做出了決定。
下午,她帶著阿秋和逢春,點了饅頭和幾名侍衛陪著,去尋徐夫人。
此處果然僻靜。不遠處是道觀後面。可守可退。
岑三娘暗暗看在眼裡。
經過那排廂房的時候,岑三娘看到門果然關著。
她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吩咐道:「逢春,去敲門。」
還是那個丫頭開的門,見是岑三娘主僕,笑吟吟的行了禮,進去稟了。不多會兒徐夫人就出了房門,沿著迴廊迎了出來:「少夫人怎麼來了?」
岑三娘進門笑道:「我離家十日了,見雨也小了,實在等不到天晴,打算明天一早就收拾下山。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長安?」
徐夫人迎了她進屋,請她在正廳坐了,笑道:「這裡環境清幽。好不容易得個閒來還願,我打算再多住幾日。山路滑,您明日下山可得吩咐侍衛們多留意。」
「路上走慢一點,不妨事的。」岑三娘讓逢春拿了食盒來:「丫頭做了幾道點心。您嘗嘗。」
徐夫人就叫丫頭拿去裝了盤,又煮了茶來,和岑三娘聊著閒話。
滕王站在裡間,聽到岑三娘的笑聲脆脆的傳來,怔怔的出神。她好像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這樣自在的說笑過。
他突然極想看看她。偷偷看看她現在的模樣。
他慢慢踱步走到房間的另一側,手指沾了點茶水,輕輕的在窗戶綿紙上潤出一個小小的洞來。
不多時,他聽到了岑三娘告辭的聲音。
滕王站在窗邊,看到她踩著木屐噠噠經過迴廊。她穿著件藍色出鋒貉子毛的大袖衫,繫著灰色的皮裙。披著灰白色的斗蓬。發挽了個單髻,插著一枝簡單的貓眼石銀簪子。領間的貉子毛被風吹著拂在她臉上,襯著臉越發小巧精緻。因為天冷,她臉上凍出了紅暈,眼神清亮得像水洗過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