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玩消失,朕不攔著。還給你把後路都留好,你混不走了,還回來做你的蔡國公。岑三娘覺得,皇帝能做到這一步,還是算不錯了。
坐了轎子上山,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
「王爺在崖邊閣里作畫,兩位請自去。」屬官和女官站在一方矮牆外,不再進去。
杜燕綏攜了三娘的手進去,遠遠的看到崖邊起了座亭閣,四面無遮擋,中間擺了方碩大的畫桌,滕王穿著件青色的長衫,正在作畫。
山崖不高,下方恐有溫泉,一片霧氣蒸騰湧出。閣邊種有不少花草,溫暖的氣侯下反季開著花。中間還有幾隻藍色的蛺蝶飛舞。
「秋天還有蝴蝶?」岑三娘驚訝不己,脫口而出。
聽到聲音滕王擱下了筆,順手扯了張畫紙鋪在案几上,回身看向兩人:「正是這奇景,才叫本王在這修了畫亭。再冷上幾日,便沒了。」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著的手上,眉毛挑起:「孔先生?」
杜燕綏鬆開岑三娘的手,一本正經的抱拳行禮:「在下孔方,拜見王爺!」
滕王卟的笑出聲來,見岑三娘掩唇忍笑,指著杜燕綏直搖頭:「既然來了,就住上幾日吧。」
岑三娘趕緊說道:「你們聊,妾身去見見兒子。」
見過了,就要接走,從此就再不會踏足隆州了吧?滕王心裡這樣想著,仍點了點頭,「你去吧。」
岑三娘行了禮,退了出去,由女官陪著重新上了轎。
等岑三娘走了,滕王才走到一旁的交椅上坐了,感慨道:「你倒是放得下。」
杜燕綏在旁邊坐了。他知道滕王這聲感慨的份量。放棄一品國公爵,放棄宗族,連姓氏都改了。不要官爵便罷了,不認祖宗就驚世駭俗了。
「當時只是聽到祖母過世,皇上又聽信流言抄封國公府,一時激憤。」杜燕綏笑了笑,「後來,卻是尉遲寶樹趕來說了番話。」
他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滕王,笑嘻嘻的說道:「好在三娘是個愛財的。抄封國公府時把貴重細軟都打成包袱帶走了。手裡有糧,心中不慌。能養得起兒子和僕婦隨扈。過點閒淡日子倒也不錯。」
杜燕綏沒說尉遲寶樹說了些什麼讓他下令的決心。滕王迎著他明亮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遠在征西軍的尉遲寶樹消息靈通,多半是得了尉遲老國公和尉遲寶林提點。自己在宮裡有耳目,又和武后有舊。得到了消息不會比尉遲寶樹晚。
杜燕綏才做幾年國公,手裡能有多少銀子?都能養得起兒子和下人,過閒淡日子。滕王知道他是在勸自己。
「平定西突厥後,皇上異常興奮。連先帝都沒做到的,在他手裡辦成了。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高興之餘連開三天宴。頭風發作,比往日更為厲害,最惱火的是看奏摺總是頭暈眼花。自五月起,皇后就進了宣德殿,與新提拔的中書令尚書令同時協同處理政務。你到玉門關時是五月,尉遲寶樹告訴你的旨意是皇上最後一次親自擬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