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聲音消失時,他看到自己已在聖旨上蓋下了金印。
他做了什麼?高宗頭很疼。
轉眼間,散落一地的奏摺已被武后拾起整齊的碼在了案頭,美麗的手正將滿頭青絲在腦後攙起,拿著釵綰住:「皇上嫌臣妾干政。臣妾日後盡守本分便是。」
一滴淚落在高宗手背,燙得他跳了起來:「上官儀……」
殿門被無聲的推開,武后將聖旨交給了劉公公:「皇上下旨,上官儀滿門抄斬,女眷沒入掖庭為奴!」
高宗頹然的癱坐在椅上。武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發作讓他措手不及,失去了判斷。他茫然的想,是他下的旨斬了上官儀嗎?以後還有哪位老臣敢支持他?
武后後退兩步,曲膝行禮:「皇上還有奏摺要看,臣妾這就回宮了。日後若非皇上宣詔,臣妾再不踏進宣德殿來。臣妾只需處理好後宮,讓皇上安心。」
眼睛掃過案桌上積得一尺來高的奏摺,高宗看到桌子翻開的那紙奏摺,上面說已經三奏,原來奏明的事是什麼?
「媚娘,你過來!」高宗叫住了武氏。
武后依言溫順的上前。
「你,把前面山南西道所奏之事找出來。」
「皇上,這是天文台李大人報奏,袁天師選中閬州造吉穴一事。想討個恩典。」
袁天師掐算自己肉身時日無多,要羽化飛仙。高宗哦了聲,突然想起閬州原是隆州,滕王還在任著刺史。又想起杜燕綏陪著袁天罡去斷了龍氣一事。浮想連翩時,劉公公進殿報奏:「皇上,六部尚書,兩位宰相大人還在偏殿侯著哪。」
「皇上,臣妾告退。」
高宗拉住了她,閉上了眼睛:「朕頭痛,叫他們進來,你聽著。有什麼事幫朕記著。」
他不是傻子。如果她是男子,他必封他為相。封相?又回到被三位老相架空的時候嗎?不,不對。媚娘不像他們。至少她會問過自己,她所說的往往都是自己想的。他頭暈,她就是他的頭腦。他眼花,她就是他的眼睛。原來,他是在嫉妒她啊。
恍惚間,宣德殿熱鬧著一陣,又安靜下來。高宗突然醒了,睜開眼睛,武后正巧停住了手,溫柔的說道:「見皇上難受,臣妾給您揉了揉。」
不等高宗問起兩位宰相和六部大臣。武后拿起一張紙,輕言細語的說給他聽:「年底了,戶部尚書上書奏請給京中百姓發放米糧……」
每一位大臣的奏報,如何處理,說得清楚明白。
「皇上覺得哪一條不妥,臣妾重新擬旨。」
「如此,甚好。」
高宗一聲嘆息。
武后下旨,改隆州為閬州。同時賜了十名美人給滕王。
「王爺,岑側妃已坐穩了胎。新來的三位小主都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