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順便進來看看。」我答了他一句。
徐成亮招呼我:「過來坐,我泡茶給你喝。」
我老老實實地坐在木桌旁看他泡茶。
他手很瘦,骨節突出,手腕上戴了串木珠,黑褐色。倒茶的時候手很穩,紅褐色的茶湯從一隻白瓷描花的壺中傾出,澆在兩隻薄瓷小碗中,清亮紅潤。我突然想起「紅酥手,黃滕酒」的句子,可惜眼前是個年近四十、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嘗嘗。」
我端起白瓷描花小碗放在鼻子前,覺得這不是茶香,而是這裡的一切。從游魚、青苔、石缸、錯落的假山盆景到手中精巧的茶具一起構成了茶的美麗,讓我覺得比家裡的茶好喝了無數倍。
「很香。」
他呵呵笑了,「品茶看心境,茶之道在於淡心。」
也就是這句話,讓我愛上茶。
幾乎每個星期,我都會有好幾天下了班或是在中午午休時到他的游心齋品茶,慢慢地我們就熟了。我叫他徐哥,他叫我福生。
在我眼中,他是很淵博的一個人,像個大哥。但,我從來沒有往歪處想過什麼,直到有天晚上,我接到他的電話。
他顯然是喝醉了,聲音也與平時不同。他說:「福生,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三十八歲了,又離過婚。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呆了呆說:「徐哥你喝醉了,早點兒休息。」
「不不,福生,你別掛電話。你每次安靜地坐在茶莊喝茶都像是一幅畫。我是配不上你,但我喜歡你。知道嗎?知道嗎?!」
他的聲音大了起來,我靜靜地告訴他:「你醉了,徐哥。我對你沒那種感情,以後我不會來了,再見。」
我掛斷了電話,搖了搖頭。酒很害人,它讓一個成熟穩重的人突然變得輕浮。不管是不是酒後,總之以後我都不會再去游心齋了。
然而,第二天,我收到了花。不是花店裡的人送的,是徐成亮拿著花站在校門口。
我沒接。
他微笑著對我說:「福生,我終於說出來了,就算我配不上你,我還是想試一試。」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我不打算找男朋友,也不可能喜歡你。」我低著頭拒絕。
他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把花往我手裡一放,「沒什麼對不起。我們還是朋友,總不能因為我喜歡你,就不能做朋友了。」
這話直擊我的心窩。和徐成亮接觸以來,他的游心齋我非常喜歡。他不勉強,我也很高興。就算我以後不會再去,我也沖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