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後,皇帝陛下親自打開了殿門,他身後的睡榻中,七王爺瞪大的眼睛望著陳煜。皇帝回頭看了眼七王爺,沉聲說道:「陳煜接旨。」
陳煜一驚.掀袍跪下。
皇帝深吸口氣一字字說道:「信親王世子陳煜賜封地於東平郡,封東平郡王。不奉召不得回望京。信親王后事一了便起程吧。」
信親王?賜封地於東平郡?陳煜猛地抬起頭。看似風光的父親把持著內庫,其實連外放的王爺們都不如,臨死終於有了個封號。
東平郡只不過是一個大魏國江北六州中最偏僻的西楚州下的一個小郡縣。看上去是貶出瞭望京,但是天高皇帝遠,有屬於自己的封地就等於有了自由。這就是父親和皇上最後談判的結果?書房裡的東西還有阿福就是換來他自由的代價?
陳煜的目光越過那角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衣袍,他看到父親眼裡掠過一絲安慰緩緩閉上了眼睛。陳煜腦中瞬間變得空白,競不顧正在御前聽封,雙手一撐,自地上躍起,直衝進了寢殿。
七王爺的手無力的擱在朐前,唇角隱隱帶笑。陳煜雙膝一軟,趴在榻前放聲痛哭。
阿福在殿外跪下,對著寢殿平靜的磕了三個頭,低聲說:「老奴拜別王爺。」突反手一掌擊在自己天靈蓋上,當即身亡。
陳煜聽到聲響回頭,雙目驟然紅了,低了聲:「師傅!」,身上再無半分力氣,木然癱坐在了地上。這是怎麼了?身邊是才過世的父王,殿門口老阿福自盡殉主。
皇帝背負著雙手站在殿前,默默地望著白練般的雨。良久才道:「今夜的雨怕是三更也不會停了。阿福為主盡忠,厚葬了吧!」皇帝輕吐了口氣,回望了眼陳煜,在眾侍衛的簇擁下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王府里的女人們帶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湧進了寢殿。
皇帝封七王爺為信親王,也給了他的女人們各種浩命封號,讓她們繼續住在信親王府里終老。只是望京城中這座信王府里再沒有了親王世子。只多了位即將遠赴偏僻的西楚州東平郡的東平郡王。
陳煜自殿中退出,腳步呆滯地走向書房。
如秋風過境,滿地狼籍。
這間書房他來過無數回。書房裡掛得好幾幅名家字畫。正中牆上那幅大江東去圖已被取走,露出一壁空蕩蕩的粉牆,依稀還能看到塵灰積成的輪廓。他盯著那片空白,目光緩緩上移。
房頂糊了頂棚。裝飾著精美的藻井圖案。
陳煜機警的看了限外面,身體拔地而起,勾住橫樑,伸手摸向房頂的藻井圖案。摸得幾下,手指按著一點凸起物,像凝固沒有塗散開的顏料。他用力按下,聽到房中咔嚎發出聲輕響。牆角地毯競翹起一角。
陳煜躍下,掀起了地毯,下面的木板翻翹開來。他迅速將裡面的東西取出放進懷裡。按下木板,鋪平地毯。大踏步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