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永夜沉著臉,她不想看到他,她連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那句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又讓她想到了風揚兮在安家救了她的情景。她的目光空洞地越過了月魄,直直地看向遠山。
月魄沒有放手,卻握得更緊,一字字說:「你不想知道一切?」
永夜驀然抬頭,另一隻手朝他臉上扇了過去。月魄輕輕一扯,她撲進了他懷裡,巴掌落了空。他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今日又喝酒了。」
永夜全身的力氣突然消失,和昨天一樣軟軟地倒在他懷裡。
月魄抱起她下山,才走得幾步,身後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哥,為何還要帶她下山呢?你就要娶她了,難道不帶回去讓母親瞧上一眼嗎?」
月魄根本不理,腳步更急。
眼前一花,墨玉穿著白色的長衫,攔在了面前。盯著月魄懷裡的永夜道:「嫂子,母親很想見你。呵呵,我忘了,你已經喝醉了,醉得連舌頭都大了,話也說不出來對嗎?」
月魄冷冷地看著他,下一秒墨玉臉色大變,人飛也似的跳得老遠。月魄抱著永夜沒事人似的往山下走。
身後墨玉大罵出聲:「你為了她對我也下毒!」
月魄停住,冷冷說道:「你自找的!」
「哥!」墨玉的聲音變得很委屈。
永夜安靜地聽著這一切,目光望向天空中的流雲。她閉上眼,唇邊帶出笑容。像流雲一般,轉眼就被風吹走。
回到花田,月魄放下她,永夜的身體奇妙地又有了力氣。她瞧也不瞧他就走進屋,反手才掩上門,月魄砰地推開,怒氣在他臉上浮現,月魄低吼道:「你想問什麼?你想知道什麼你為什麼不問?」
永夜回頭,光線從月魄背後打過來,他的臉在陰影中顯得那麼模糊。她笑了笑,「我又不認識你,我問什麼?」
永夜的話比世上最毒的藥還讓人難過。她居然說她不認識他,一句話便撕裂了月魄的心。
月魄壓了兩天的火氣終於爆發,他慢慢向她走過來,一字字道:「你不認識我?那年你最後一個走進小樓,蜷在角落裡,對晚上的廝殺不理不睬,是誰擋在你面前?那年是誰在我耳邊喃喃自語說,殺九號樓里的人?我差點兒忘了,我從來當你像我那白痴一樣的弟弟,可是你比他聰明一百倍一千倍!」
「可沒人說牡丹院的頭牌墨玉公子是白痴呢。他是白痴,我是比白痴還要蠢的豬!我從小樓里全身而出,我手上連一個孩子的血腥都沒有,我的刀甚至連血都沒沾上一點兒,我真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認識了你這麼個好兄弟!居然站出來當替罪羊。我才是應該佩服你的聰明,一個八歲的孩子,就知道收買人心!」永夜大笑,往事仿佛昨天才發生。小樓里的血腥仿佛又回到了這座木屋裡。
如果不是八歲的月魄站了出來,如果不是十歲的月魄擋在她身前,她會相信他?會一直這樣相信他?
「事隔八年,你驀然出現在李天佑的王府中,你仿佛還是當年的九九,對我呵護備至,對我愛護有加,捨不得讓我冒險吃苦。好一個苦肉計!我怎麼忘了,一向嚴密的游離谷為什麼會讓兩個精心培養的刺客成為朋友!」永夜逼視著月魄,她沒了內力,她不過沒有了內力而已,她是一個兩世殺手刺客,當別人尚須事實擺在眼前才明白時,她已經用疑點串成了完整的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