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巧地翻窗出去,季英英捏著信追了過去:“喂,你還沒說是誰讓你送的信。”
楊靜淵沉默了會,從懷裡摸出那方錦帕放在了窗台上:“我從水邊撿得。趙二郎看到這方錦帕了。他大概是誤會了你。”他挺直胸膛道,“是我故意讓他看到的。這事我做得不夠光明正大,你想罵就罵吧!”
錦帕搭在窗台上,那朵jú靜靜綻放。被趙修緣看到這方錦帕在楊靜淵身上,他會以為自己告訴楊家,那副斗錦是自己配的色。既然這樣,他為何今晚要點亮整座藤園的燈?季英英臉色發白,她抓起錦帕扔了出去,砰地合上了窗戶:“這帕子不是我的。哪撿的扔哪去!”
楊靜淵彎腰拾起錦帕,聽到壓抑的哭聲在房裡響起,難受得蹙緊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更了,有事要出門。
★、第69章詢問
這麼晚了,益州城的城門早關了。楊靜淵打算去老管家家裡借宿。聽著屋裡壓抑的哭聲,他沒有馬上離開。
他靠著牆根坐著,那幅錦帕攤開放在膝頭。撫摸著錦帕上的繡花,指腹感覺著繡紋的凹凸質感,他仿佛看見季英英飛針走線的模樣。
不知道坐了多久,屋裡的哭聲慢慢減弱,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
睡著了?
楊靜淵站了起來。他猶豫了下,輕輕將窗戶推開了條fèng隙。果然,季英英坐在木地板上,靠著矮几睡著了。
黑漆似的長髮像輕紗一樣覆在她身上,小臉蒼白憔悴。
他想離開,又有些不舍。愣愣地看了她好一陣,秋風帶來陣陣寒意,衣裳沾上了一層輕霜。楊靜淵推開了窗,輕輕躍了進去。
心卟咚跳得急促起來。他伸出手,又縮了回來。生怕將她驚醒了。他躡手躡腳走到榻邊,抱起了被子,小心搭在了她身上。她的腳露在外面,被褐色的地板與墨綠綢面的被子一襯,白得眩目。渾身的血都直衝著腦門湧來,他的臉瞬間紅得透了。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蓋在了她的腳上。掌心像觸著一枚玉,冰涼沁人。他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大概是腳上傳來的熱意讓季英英感覺舒服,她微微扭動了下身體,把頭埋進了被子裡。一雙腳都伸向楊靜淵的手。
楊靜淵半蹲在她面前,聽到她的呼吸又變得均勻綿長。他握著她的腳放進了被子裡,轉身迅速離開。合上窗戶後,他滑坐在牆根下,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用力按著自己的胸,砰砰急跳的心仿佛要蹦了出來。他把頭靠在石牆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清晨,季英英聽到敲門聲。
“娘子,起身了嗎?奴婢端了熱水來。”
是湘兒啊?“進來!”季英英嘟囔著回了,把臉在被子裡蹭了蹭。
湘兒把木盆放在地上,推了推門:“娘子,門栓著。”
哦,我昨晚栓了門。季英英想起來了,她打了個呵欠,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睡在木板地上。她坐起身,墨綠的綢被從身上滑落。季英英赤著腳跑去開了門。
“娘子,你赤著腳會著涼,回榻上坐著吧,奴婢服侍你淨面。”湘兒說著,將水盆端到了木架上擱著,轉身看到被子堆在地上,上前抱了起來,“娘子怎麼把被子都踢到了地上。”
她沒有聽到季英英回答,轉身一看,季英英正呆呆地站在門口:“娘子,怎麼了?”
季英英回過神,走到榻前坐下:“沒什麼。”
湘兒去擰了把熱布巾遞給她。熱熱的帕子蓋在臉上,季英英仍在想,難道昨晚上是自己從榻上把被子拉身上蓋著的?她為什麼不直接撲倒在榻上睡啊?也許是當時睡得迷糊了吧?
湘兒握著她的腳給她穿鞋,埋怨道:“都秋天了,娘子可不能再赤著腳踩地上。寒從腳起,最容易受涼了。”
季英英猛地抽回了腳。臉上的帕子掉了下來。她瞪著拿著一隻鞋不知所措的湘兒,扯了個笑容出來:“有點癢……”
她拿過鞋自己穿上,突然看到柜子下面露出信封的一角。昨晚的事全湧進了腦子裡。究竟是什麼事這樣急,讓楊靜淵半夜送信?她又想起那塊錦帕,快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探著頭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定是又被楊靜淵撿走了。
昨晚聽楊靜淵一說,季英英馬上明白趙修緣點亮滿樓燈火的用意。
趙修緣定以為自己出賣他了。他那樣驕傲的人。被人質疑織的斗錦是依靠她的技藝,他寧肯不要錦王。他卻偏偏點了滿樓的燈。
不是像從前那樣,傳遞qíng意。
他在憤怒,他想讓她看到他的憤怒。
如果她站在院子裡,她一定能看到趙修緣憤怒地望著自己。
錦帕意外落在楊靜淵手裡。他是楊家人。她沒辦法向趙修緣解釋。再解釋,楊家人也知道那方和斗錦圖案一模一樣的錦帕。
“娘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