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淵信里是想解釋這件事吧?季英英彎腰撿起了信,將它放進了妝奩里。她拿定了主意。如果楊家有人拿這方錦帕質疑趙修緣的技藝,她就說是看到了趙家的斗錦,這才模仿學著繡的。
梳洗停當,她帶著綾兒去了正院。
楊靜淵回到家已經快正午了。剛到家門,香油就從台階上跳了起來,急吼吼地說道:“郎君,你去哪兒了?趕緊進去吧,太太等你一晚上了。”
“知道了。”他跳下馬,將韁繩扔給門房,帶著香油往正院走,“知道太太尋我是什麼事?”
香油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昨兒您和趙家郎君爭執,四郎君向太太告了黑狀。晚宴後你不知去向,太太就一直追問您去哪兒了。小的說你和桑郎君飲酒去了。”
“機靈!”楊靜淵贊了香油一聲,“去告訴桑十四,別說漏了嘴,快去。”
香油應了,轉身出府去了。
一進門,楊靜淵就看到圓桌上擺了早飯。楊石氏剛坐下。他吸了吸鼻子,肚子餓得咕咕叫:“給母親請安。好香!”
楊石氏堆了滿臉笑嗔道:“又跑哪兒野去了?一晚上不回府,也不囑人報個信。快坐下陪母親用飯。吩咐廚房,再煮盆ròu臊湯餅來。”
楊靜淵也不推辭,掀袍坐下。昨晚散花宴他飲了幾杯酒,一早趕著進城,也沒用早飯。吃得甚是香甜。
“吃得香,長得壯。”楊石氏用了一碗小米粥,兩個口蘑饅頭就停了下來,笑咪咪地看著楊靜淵將一大盆湯餅吃完。
等漱了口,端上新泡的蒙頂甘露。楊靜淵這才問道:“聽香油說,母親著急找我?”
楊石氏比了個手勢,身邊侍侯的丫頭婆子躡手躡腳全退了下去。楊靜淵這才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母親,昨天父親訓誡過,兒子該忍著,不該尋趙二郎晦氣。”楊靜淵以為是這事,搶先告了錯,“二哥勸著,最終也沒鬧騰起來。您別聽四郎瞎說。”
“母親知道你是好孩子。”楊石氏慈愛地說道,眼裡升起一絲唏噓,“楊家保了二十幾年的錦王,被趙家奪走了。就像往楊家臉上扇了一巴掌啊。楊家人心裡都不痛快。你大哥在外繃著笑臉,回來呀,自己跑到祠堂跪了一宵,誰都勸不住。”
楊靜淵蹭地站了起來:“大哥還跪在祠堂里?我去勸他回來。”
“已經被你爹趕回房去了。這益州城織錦人家多如牛毛。楊家能保持二十幾年得勝,已經是異數。高手倍出,技不如人,也沒有霸著錦王不給的道理。”楊石氏笑著讓他坐了,語氣和緩,“聽四郎說,你與趙二郎莫名其妙就起了爭執。你也沒說什麼,他就跳起來想要發作。聽你二哥說,什麼你的他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場沒有打起來的小爭執,值得嫡母這樣細細詢問?楊靜淵敏感地察覺到異樣,胸口的那塊錦帕又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哈,才回家寫稿更新。
★、第70章議親
楊石氏屏退左右,照香油的說法是等了自己一晚上。小小一場爭執而己。從小到大他打架滋事惹禍,每一件超過和趙二郎的口角。平時穩若泰山的嫡母卻等了自己一夜。心急,不是為自己一宵未歸家。
他故意露出滿臉鄙夷:“他以為自己是誰?得了個錦王就能踩到楊家人臉上麼?就看不慣那張狂樣兒!昨兒若不是爹一再叮囑要大度來著。兒子一隻手就能把他收拾了。”
楊石氏噴笑:“還一隻手把人家給收拾了呢。哦,你就聽你爹的話,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節度使大人在呢。你敢造次,那牛副都督直接把你拿了下獄。大板子打下來,理直氣壯地替他女婿報仇了。打死你都是你活該!”
“就節度使旁邊那黑臉胖子?嘿嘿,幸虧牛七娘隨了她母親。當初桑十四都嚇傻了,直說牛七娘長得像牛副都督,他跳河上吊也絕不娶她。”楊靜淵想著牛七娘,又想起了牛五娘來。他眉開眼笑地對楊石氏道,“母親,不用兒子揍趙二郎。等到新婚之夜揭了牛五的蓋頭,保管他一口老血得噴到街面上去。”
“住口!”楊石氏嗔罵道,“越說越不像話!可憐牛五本是個美人,出天花落了斑,怎是她的錯?何苦奚落一個一可憐人!”
如果牛五娘溫柔嫻靜,是個好人,他才不會這樣。楊靜淵回想在牛家的遭遇就氣得咬牙,激得額角青筋都凸了出來。他撇嘴哼了聲道:“算了。我一個大男人不和她計較。總之她和那趙二郎正好王八看綠豆,送做堆也好。”
朝陽印在他臉上,頭頂的束髮金絲冠熠熠生輝,將他的臉襯得如朗日般明亮。三房三兄弟,就數他生得最俊俏。身上溢出的驕狂勁是楊石氏打小縱容出來的。
借著這股從小到大cha科打渾的本事,楊靜淵將話題岔開了。
然而他小看了自己的嫡母。楊石氏端著茶盞飲了口,眼裡的笑意像針芒一樣閃爍:“傻小子,你和那趙二郎起爭執不就是為一個女子?說出來還怕母親訓斥你不成?母親特意散了下人,就怕你不好意思。說吧,看上哪家小娘子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也說該給你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