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使勁在袖子上擦gān了淚水,抬頭看了出去。
庭院中只有哥哥的腳。季英英小聲地喊他:“哥。”
“躲好了。”季耀庭低聲說道。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去了復返。嘈雜聲中,季英英聽到湘兒的哭聲和朱二郎的聲音:“gān什麼你們?”
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朱二郎倒在了地上。季耀庭憤怒的聲音,湘兒的哭聲在庭院裡響起。
“朱二郎,是你自找的!打!”趙修緣憤怒的一腳踢在朱二郎身上。
朱二郎的臉偏過來,滿臉是血。他突然望見趴在迴廊隔層下的季英英。他艱難地翻了個身,哈哈笑了起來:“趙修緣,你打死我也找不到她了!我終於幫了英英一回,讓她跑了,哈哈!她有多機靈你不是不曉得。她在河裡就是一條魚,浣花溪會帶她離開這兒,你再也找不到她了!英英,有多遠跑多遠!”
一雙雙腳不停地踩在朱二郎身上。他漸漸不動了。
季英英淚如泉湧。
“走!”趙修緣yīn狠地看了眼季耀庭,朝地上啐了口,帶著人走了。
季耀庭抱起了朱二郎,拍打著他的臉:“二郎,醒醒!”
季英英往外爬,湘兒突然看到迴廊下面伸出的手,嚇得尖叫了聲。季英英正要出去,湘兒突然往旁邊邁出一步,擋住了她:“大郎君!他們真的走了嗎?他們還會不會回來呀?”
季英英嚇得又縮了回去。
“你看著朱二郎,我去瞧瞧。”季耀庭高聲叫著田叔和季福去了。
“娘子,垂花門……像是有人影子。”湘兒蹲了下去,扶起了朱二郎,小聲說道。
季英英壓低了聲音:“他怎樣了?”
“還活著。”湘兒哽咽地說道。
這時,季英英突然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她趴下去,耳朵貼在了地上。悶雷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心頭一悸:“南詔兵來了。”
街上的尖叫聲哭聲驀然大了起來。像是人群突然涌回了街道。季耀庭飛快地跑了回來:“英英,藏好了,別出來!湘兒,你也進去!”
湘兒爬進來,季耀庭看著昏迷不醒的朱二郎,將他也推進了迴廊下。他轉身進屋拿了洗臉的盆,從院裡防火的水缸里舀了水,用力潑在地面,將痕跡沖洗掉。
“藏好了!南詔兵來了。英英,照顧好自己。甭管看到什麼都別出來!”季耀庭扔了盆,朝東垮院跑去。
“娘子……”湘兒抓緊了季英英的胳膊,身體直抖。
季英英伸手抱住了她,喃喃說道:“捂著嘴,把眼睛閉上。發出聲音,咱們就白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跨院傳出幾聲羸弱的嬰兒哭聲。季英英心神一顫,激動地說道:“生了。嫂子生了。”
大門方向又傳來門房田叔的叫聲。一行火把的影子轉眼間就到了後院。季英英抱緊湘兒。
一隊士兵紛湧進了內院。蚩狂打量著院子:“這裡就是浣花染坊?”
“是。浣花染坊的蜀紅絲浣花絲在益州府鼎鼎有名。季家有百年相傳的染絲秘方。”一幅青衫下擺在季英英眼前晃動著,說話的人是趙修緣。
蚩狂蹙眉道:“人呢?搜!”
士兵的腳從迴廊前跑過,家裡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蚩狂和趙修緣走向了正廳,踏上了迴廊。季英英捂緊了自己的嘴,聽到靴子踩在頭頂的聲音。
沒過多久,季家的人就被帶到了院子裡。
一名士兵匆匆跑了過來:“大軍將,那邊只剩一個剛生了孩子的女人。瞧著活不了了。其他人都在這兒了。”
季耀庭木然地望著季氏臂彎里的孩子,
季氏將剛生下來的孩子遞給了他。她抬起臉,神態賢靜安祥:“孩子死了。你們還想要什麼?”
死了?季英英瞪圓了眼睛。
“將軍,她是浣花染坊的坊主。季太太。”趙修緣小聲地說道。
蚩狂神色緩和:“季太太,你不用怕。我會給你一座更大的宅院,建一座更好的染坊。收拾行李,和我們走吧。”
季氏笑了起來:“想要季家的秘方?想要季家的人去南詔給你們染絲?”她轉過頭望著季耀庭,“大郎,你過來。”
季耀庭愣愣地望著母親。季氏靜靜地說道:“他叫季耀庭,是我獨生兒子。季家秘方傳男不傳女。除了我,就只有他知道季家的染色秘方。”
“哦,好啊。到了南詔……”
噗地一聲輕響,季氏袖中不知何時藏了把匕首,刺進了季耀庭的胸膛。
季英英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才沒有發出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