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子沒有接話,周圍的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譴責,紀曉曉還聽到一句,“太子,這樣女工實在是太大膽了,應該先掌嘴五十再發落。”
掌嘴?她皺了眉頭,伸出自己的手看看,手掌上,哪裡有嘴啊?
太子的聲音隔了一會才傳來,“罷了,她說得也有理,讓她和御廚都回去吧。”
他的這番話立刻引得眾人感嘆太子實在是仁德寬厚,連高廚子也跪在地上連連直呼,“多謝太子開恩。”
曉曉確實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但她並沒有將這個理解為太子的寬厚,而是覺得自己胡謅的本事太高明了。再說了,他這樣也算是恩嗎?如果這樣也算恩,那自己豈不是要負債一身了?雖然看上去他是大度了,可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要這麼殘忍吃jī的人是他,自己倒霉吃到jī骨頭硌了牙,還要怪別人,怪別人不成就索xing做好人,這樣的人,太卑鄙,太jian詐,太無恥了!
她忿忿不平地走出宮,高廚子還在那裡念叨這太子真是大人有大量,院子裡的老松樹依舊在風中作響,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樹下,伸手撫上樹gān的疙瘩,突然“嘭”地一聲,一棵松果從樹上落下,不偏不倚砸在她頭頂,她“哎喲”了一聲,正要往樹上看,高廚子叫了她,“別瞎轉悠了,快跟我回去,李御廚該回來了。”
一聽這個名字,她也不顧其他了,輕揉了幾下頭就跟著高廚子往御膳房走。
第六章
入了御膳房,紀曉曉卻不見李月白,只有一群剛才與他們一起吃飯的人還驚慌地等著消息,見他們安然歸來,鬆了口氣。
高廚子把事qíng的過程說一遍,末了問,“李御廚回來了嗎?”
“才回來不久。”另一個廚子回道,“可是現在已經去休息了,說是白天奔波了一日,早就乏了。”
紀曉曉撇嘴,這個姓李的架子真是夠大的,自己為了他這個和尚都追都廟裡來了,竟然還見不到人影,不過她既然來了,他還能躲一輩子不成?曉曉扼腕,就算他躲一輩子,她也要追去下一輩子!
高廚子叫來那個叫雲梅的女工,急著把紀曉曉這個彪悍無比的人趕緊推出去,“你帶她去住的地方,以後她就跟著你,該教什麼也不要我告訴你了。”
雲梅在宮裡已經做了三年的女工了,待到今年一過,明年開chūn便可拿著這些年賺的錢風光回鄉了。她帶著紀曉曉來到御膳房女工住的房間,這一間十足的大通鋪,十來個女工都住在一起,一溜邊的木板chuáng,相對宮女的一人住一間,女工的地位就顯得更低了。
雲梅幫她整理好了chuáng鋪道,“以後我就叫你曉曉得了。”
曉曉?她皺了眉頭,有點不慡,這名字本來就是一時興起給起的,不管如何好歹也表示了她的身份,如今竟然把最關鍵的一字給她去了,這“曉曉”“曉曉”地叫,究竟是叫jī還是叫鴨呢?
曉曉打開窗戶向外看去,夜已經深了,外面漆黑一片,她嘆息一聲關上窗戶,她修煉了這麼多年也無法克服jī那生來就有夜盲症的缺陷,隱身出門去找那李月白的計劃不得不作罷。不過小jī報恩,百年不晚,也不急這一時。
入夜過了兩更天,雲梅翻了個身,胳膊往右邊順勢一搭,卻落了空碰上堅硬的chuáng板,她迷糊地睜開眼,用手往chuáng上摸索了幾下,只摸到窩成一團丟在chuáng角的被褥,“曉曉?”她輕喚了一聲,沒有人答應,雲梅坐了起來,輕輕下chuáng,披上一件外衣踩著繡花鞋打開了門,也許是去茅房了,但是現在天色已黑,她會不會迷路找不回來了呢?
她走出屋外,夜裡的風格外涼,chuī得她打了個噴嚏,“曉曉……”她又輕喚了一聲,突然院子裡糙叢里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她瞧不清那黑黢黢的一片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嚇得退了兩步,跑回屋裡關上門,才喘勻了氣息,突然一陣玲瓏的響聲,爾後白紙窗在月光的照she下映出一個黑影,她心裡一驚,差點叫出聲來,門外卻是曉曉的聲音,“門怎麼鎖了?”
雲梅趕緊拉開門,門外果然是她,“我正找你人呢?”
“我去茅房了……”曉曉的聲音裡帶著沉重的疲倦,打了個哈欠,眼前漆黑一片,只能伸手向前摸索著往chuáng上爬。
“那你鈴鐺太響了……”雲梅一邊關上門一邊說,“小心讓總管給你收了去。”
“這也要管?!”曉曉皺了眉頭,雲梅沒再說話,仔細一聽已經傳來細微的鼾聲,曉曉卻困意全無,一雙眼睛在黑暗裡依舊閃著光,這chuáng……哪能睡覺啊。她就是趁著大家睡熟了才溜出院子裡變回jī身在糙叢里舒適的睡覺,沒想到竟然這樣都能被人發現。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收回之前的話,小jī報恩,一天都嫌晚!
好不容易在這樣的硬板chuáng上如同挺屍一樣躺了一個多時辰後泛起了困意,她翻了個身準備睡覺,突然後院那隻公jī看見天邊已經泛白,職業xing的叫了一聲,“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