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延家的房間,紀延家的床。
床上還有陽光的味道,混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氣息,就連這沐浴乳的氣息也是紀延家的。
她心頭似乎也被陽光烘出了點淡淡的暖,只是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就這麼在床上坐了大半分鐘,才無聲下床,走出了房間。
紀延已經在沙發上辦公了。
也不算辦公,就是和局裡的同事在通電話。
干他們這行的都知道,晝夜不分灰頭土臉地抓了嫌犯回來,也不過就是整個公檢法體系里的第一步,緊接著還有同樣需要技巧的問審,問審完了寫報告,直到卷宗移交到法院,他們警局這邊的事情才算完。
紀局中午眼見著一隊那麼高效地破了案,心情一好,大手筆給那幾個熬夜加班的放了半天假,問審的環節自然就交到了其他同事的頭上。
「紀隊,」初南走出房間時,正好那同事問完審打了電話過來,「曲子奇基本上都招了,他說所有事都是他一個人幹的,曲姍姍從頭到尾都沒有插過手,尤其她那病一發作起來,歇斯底里的,根本也不可能幫得上忙。一切都是他得知了王老師她們的計劃後才想出來的點子。」
整個事情在老蔡他們救出了幾名老人後,其實就差不多清楚了,其餘細節曲子奇也都供認不諱——
曾經有過慘痛經歷的小男孩,在眼睜睜看著奶奶命喪火場的那一刻,早於所有同齡人明白了什麼叫「痛苦」什麼叫「失去」。
所以童年的曲子奇特別不快樂。奶奶的離去不僅讓他失去了一名親人,更是讓他失去了一整個童年的溫暖,因為在那些蒼白的日子裡,父母是忙碌的,對孩子是嚴厲的,整個世界裡只有奶奶那雙乾枯的手會溫柔地撫摸他的臉,說:「小子奇慢點長,讓奶奶多陪陪你。」
奶奶離開後,再也沒有人會那麼溫柔地對待他。
少年孤獨,沉默,非常不快樂。這份不快樂在後來妹妹被人販子拐走、幾年後父母又在一場車禍中相繼離去後,開始在少年的世界裡埋下了扭曲的種子。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在父母出車禍的那一瞬,本刻痛徹心扉的他心底卻騰起了一股扭曲的痛快:活該。
是,活該——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拋棄的人,他們活該!
幾年後,二十歲的曲子奇在新聞上看到了一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他原本還以為這是上天對自己的補償,可等妹妹被接回家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妹妹在那幾年被拐的時間裡,也發生了同樣慘痛的失去。
這個世界為什麼是這樣的呢?有人一生順遂,幸福快樂唾手可得。可有的人,卻要用一生的時間,來修復童年遺留下來的傷口。
他陪著自己的妹妹走了很久很久,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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