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姐!」這下余申連聲音都抬高了,顯然初南已經觸動了某些事實的內核,「初小姐在我面前說這個合適嗎?」
「不合適嗎余先生?鍾鍾生前走投無路,在您這得到精神上的籍慰,可在我這尋求的,卻是實打實的幫助。我收了她四十五萬訂金,什麼事都沒替她做呢就眼睜睜看著她死了。余先生,若鍾妍泉下有知……」
「若鍾妍泉下有知,一定會希望初小姐別自掘墳墓。」
「那余先生可真不了解我,我初南,就偏偏是個熱衷於在墳墓上跳舞的人!」
「你……」
「沒料錯的話,」她聲音低了下來,「這鐘寶珠和我們家鍾鍾,大概會是同一種下場吧?」
最後幾個字輕得幾近於無聲,可偏偏一字一字一五一十,全都落入了余申的耳里。
余申握著手機的手一僵。
鍾寶珠和我們鍾鍾,大概會是同一種下場吧?
他心口發冷,為了遏制住那股冷意,他只能更緊地箍著掌心裡的東西,握著鍾妍在這世上唯一給他留下的信物。
「余先生,我們鍾鐘口口聲聲喊著你『老師』,甚至生命走到頭了也不忘去見上你一面。」
清清冷冷的月光下,初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話里全是咄咄逼人的冷酷:「被兇手帶到鍾鍾家掛上的那副畫,我們最初以為是她自己買的,知道為什麼嗎『老師』?因為鍾寶珠深知鍾鍾對您的感情,所以在策劃這一切時,鍾寶珠把那副畫也算到了裡面,因為畫裡有個穿黑色西裝戴黑色禮帽的風度翩翩的男人……」
余申心口重重一窒。
可初南話不停:「那個男人讓鍾鍾想起你,所以在鍾寶珠的刻意引導下,她無法自制地撫上了畫中人的臉。余老師,她以為她不過是在撫摸一個無緣的故人,她不過是遺憾著無法再和那人跳上一支舞,可是老師……」
余申重重地闔起眼:老師,老師……
「老師,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老師,知道我們鍾鍾為什麼會死了嗎?警方為什麼會繞那麼大個圈子、為什麼會以為那副畫就是鍾鍾自己去買的?因為畫上有鍾鐘的指紋,就在畫中男人的臉上!可其實她不過是想再撫摸一次那個男人的臉……」
「老師,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她不過是想再和你跳上一支舞,那麼多年來,她始終也沒能把你忘記。可現在她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如同一個笑話!所有人都以為她死於金錢,可事實上她的死因是什麼?是你知道的某個大人物,是你不知道的她對於生活的絕望……」
「夠了!」壓抑的呵斥從余申口中擠出來,雖是呵斥,可音量卻低得不能再低。
他抬起頭,在黑暗中看著眼前女人冷靜的面容。
清泠泠的月光透下來,射得她的臉發白,恍然間,余申仿佛透過這張慘白的臉看到了七年前那道倔強的身影,記憶中那女子有著最溫存而堅韌的眉眼,她孤高而倔強,堅毅而果敢,在人來人往的舞台中央,對著他,施施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