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這種小糾結,她當然不好意思問,而他也沒有再說這事兒,兩隻大手始終握著她受傷那隻細白的小腳,輕輕地,緩緩地jiāo替揉捏著腳脖子,那動作輕柔得完全不像一個能拿槍殺人的大老爺們兒。
“現在好點兒沒有?我剛才太粗魯了,有沒有弄疼你了?”
“有點!嗯,現在好些了!”
“哦,你忍著點兒,我再輕點……”
“好……噝,你輕點!”
高gān病房氤氳的燈光籠罩下,兩個都有些羞澀的男女,幾句其實無意的對話,不知道怎麼的就製造出了一種無比溫暖的氣氛出來。以至於那個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的護士小姐終於忍不住了,重重地叩起房門來。
“喂,啥時候了有心思搞這事兒?我說那位,你不要命了啊?”
邢小久愣了一下才會過意來,羞得臉蛋兒通紅,猛地一縮腳,尷尬得快要不行了!
見到她害羞了,謝銘誠gān笑了兩聲兒,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替她擦gān腳,跟腳趾頭都沒有放過,然後才細心地將襪子替她穿回去再套上了鞋。
直起身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他的身體晃了晃,邢小久正打算扶他,卻見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坐,才又慢騰騰地走過去打開了病房的門兒。
門口,瞪著溜圓眼睛的護士小姐,一進門就將視線落到坐在那兒的女人身上,很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說話的態度更加不好。
“要和他親熱也不挑個時候,你知道他傷得多重嗎?右肩和右胸各中了一顆子彈,腿上還有一顆子彈,三槍啊,撐到現在還能喘氣兒就不錯了,你怎麼能……”
一席話,讓邢小久臉色唰地蒼白。
謝銘誠……
受不了她數落邢小久,這話讓謝銘誠本來好脾氣的人都沉下臉來了,“這位女同志,我沒那麼嚴重,我這不好好的嗎?能蹦能跳的,立馬再做二百個伏地挺身都不是問題。”
當然,他這麼說是為了讓邢小久安心的。
女護士瞥了他一眼,閉著嘴不再說話,可那嘴卻翹得老高,一副氣嘟嘟的樣子,她似乎對他不愛惜身體和這個女人‘惡意破壞’他的身體特別的不滿意。
邢小久愣愣的,那顆心臟像是被人給緊揪著似的疼痛。
他身上還有三顆子彈沒有取,該有多痛啊?!可是他卻將她‘撞到頭,崴到腳’這樣小兒科的事qíng當成大事兒,不管他自己的身體反過來照顧她……
好吧,今天她的眼淚就像偏要和她作對似的,她明明是不想哭的,明明就應該開心笑才對,可是它偏就掉得越厲害!
見她抹淚,那護士小姐眉頭蹙得更緊了,似乎對她痛恨萬分:“哭,哭什麼哭啊!院長找過來的外科主刀醫生已經到了,讓我過來通知,準確馬上手術了!”
“手術有危險麼?”邢小久緊張地問。
這護士不知道哪裡不慡了,說話也不知道咋回事兒,總帶著刺兒。
“是手術都會有危險,你以為呢,當來逛市場玩呢?”
“行了!注意你的態度!”謝銘誠見不得別人這麼跟小久說話,煩躁地打斷了她還要喋喋不休的話,“我警告你啊,你再這種態度說話,我找你們院長投訴你!”
臉色白了白,護士小姐不敢說話了。
而邢小久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她計較這些小事兒,按了按他的手小聲說。
“算了,謝銘誠!你的身體要緊!”
“推車在門口,跟我來吧!”護士還置著一肚子氣兒。
謝銘誠皺著眉反問:“你看我這樣子,需要推車嗎?”
“不行,你別亂動彈了,還是用推車吧?”邢小久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