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文突然感覺有些熟悉,想著想著,他想起了陳思芸。幾乎一模一樣的推脫讓他恍然明白,周璡的生長環境使她確實沒有去醫院的習慣,而習慣是人遇到意外、受到傷害時,心理上最需要的「一如既往」。
他以為自己是為她好,卻傲慢得連她想要什麼都不聽。
陸靖文沉默下來。
周璡不知他心中所想,道:「我知道很難理解,但我可能真的不太喜歡醫院。」
她還記得那一道又一道的繁瑣程序,仿佛簽不完的通知與須知,以及醫生護士因為忙碌到疲於奔命而難流露溫柔的冷臉。
把這些東西留給更緊要的時候吧。
陸靖文已經準備妥協,只是忍不住最後努力一把:「我怕有意外。你自己覺得傷得不嚴重,但萬一內臟有損傷呢?」
周璡眨眨眼,道:「人的身體會報警的,就算剛開始感覺不到,但從我打完架到現在,也有一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有正常受傷以外的不適。」
陸靖文抿著嘴。
周璡湊近看他:「而且,我才十七歲,哪有故事的主人公會因為不去醫院在十七歲『中道崩殂』呢。」
周璡本意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也給陸靖文一點莫名其妙的信心。但這話剛說完,她就覺得壞了,怎麼那麼像立flag呢?
——如果她真是故事的主人公,說完這句話就該開始出事了。
陸靖文抓住她的肩膀,有些氣她這張嘴:「你就不能說點中聽的?」
周璡想說兩句來著。
但他們現在靠得太近了。
近到周璡能看到陸靖文皮膚的紋理和瞳孔的顏色。沉浸於細節就無法關注整體,她一心看著他因色澤黢黑而嫌堅硬冷淡的瞳孔,就看不到他近乎融化的怔忪面容。
她可能看了有一會兒,但又或許只是一瞬。
直到陳曙天出聲,帶著點疑惑:「你們倆在幹嘛?」
他旁邊站著怒瞪他的官倩倩。
兩個人跟被抓包一樣迅速彈開。
陸靖文回過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周璡莫名看懂了那個眼神,陸靖文在怪她沒告訴他,她還叫了官倩倩,哦,甚至還有陳曙天。
事實上,在一時衝動打給陸靖文後,周璡就冷靜下來,把官倩倩的號碼也一併想起。她給官倩倩打電話時比跟陸靖文說得要更多一些,官倩倩聽了馬上就說要趕過來,頗有些怒髮衝冠的味道。反倒是周璡注意到外邊沉沉夜色,開始擔心她一個人過來不安全,拒絕了。
沒想到官倩倩帶著陳曙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