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氣?」
「大人本欲同你解釋大婚的事,可您從來對此冷漠,絲毫不關心大人娶誰。他,他頭遭撂你,便是想叫你為他醋一回。只是,誰都不知曉偏生就那一回,那般巧……」
後頭的話清然說的斷斷續續。宋錦安也未留心去聽,只神情平淡瞧著窗柩紙上的小飛蟲,黑乎乎的一小隻貼著薄紙鼓動。
良久,那小飛蟲找不著入口,轉悠悠飛走。於是宋錦安收回視線,慢條斯理研著墨,「謝硯書能如此理直氣壯再三找我,是不是不知曉我死前聽到了甚麼?」
兀的,清然急急開口,「那時大人身子不好,我等怕刺激到大人,拷問了侍衛口信後只說是玩忽職守。大人確不知侍衛說過何。那侍衛連同幫著漠視您的下人都叫大人處理了去,阿錦小姐何必再叫大人心裡頭不好受?」
宋錦安加點水於硯台,那墨的顏色便漂亮極了。她挽起袖子沾點墨,頭也不抬,略遺憾道,「可惜你家大人,已然聽分明了。」
清然驚恐扭頭去看。
半掩的門扉側立著位深藍色長衫的人,他手裡頭似拿著金行的票據,也不知他立在那裡頭多久,只是形如枯木。
清然口中泛苦,忽懷疑他自以為是的勸慰和隱瞞究竟算得甚麼?
一時間,三人只能聽得宋錦安提筆核對採購單子的聲響,沙沙梭梭,倒是靜謐。
良久,隨宋錦安吹乾筆墨,門扉那頭玉珠落盤,「阿錦,你那時,疼不疼?」
不歸
小木案牘邊的人只將羊毫擱入石筆洗, 青灰色的石面叫墨色傾染,宋錦安默不作聲轉點著羊毫。
那墨花散開又聚攏,在一汪清水中晃得顯眼。提出的羊毫落在宣紙上蘸蘸, 已不再帶出墨跡。
謝硯書窺著筆洗台中浮沉, 忽就惘然。
原,他的阿錦死前聽著的最後句話,是不配太醫。是生生叫這折辱卸去余著的力。雪天大寒,她聽著嗩吶恭送走元泰末年是怎般心境。那時的他,能感同身受半分絕望麼?所以他要如何做,才能翻過這幾載的恨,才能叫阿錦好受一些。那打心底潰敗的便讓謝硯書覺戰慄難安, 說不清是痛更多還是悔更多,他只垂下眸子將票據擱在桌面。
薄薄的紙單上落有謝硯書的章, 紅艷得刺目。
宋錦安攏過票據,「東西都送到了,二位便離開罷,莫叫付大人又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