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書。」宋錦安起身,向前幾步。她面色平靜,臉上粉嫩似熟透的桃,兩隻銅壺耳墜子顯她耳垂圓潤。她定定瞧著謝硯書腰間的玉佩,「我不再歡喜你了。」
足叫天旋地轉,肝膽俱裂。謝硯書眸色紅得厲害,唇瓣失色,只顫抖著,「那年上元節,你曾說過,願等我提親。」
宋錦安笑笑,「可是你並未來。我等了許久,那天我確真切盼著少時林鶴接我回家,直至華燈一盞盞熄滅。」
「那夜,我——」謝硯書急切想要解釋。
宋錦安卻隻眼神清明道,「後來的謝硯書,再不是那隻我所欣賞的鶴。你是謝大人,是隻手遮天,是萬人敬仰的謝大人。而屬於我的那隻高風亮節的鶴,再不南歸。」
極嗆的,謝硯書只覺一口腥甜湧上喉口,他生生咽下,立於原地不再言語。
隔著不遠的距離,那地面上的磚瓦都能輕而易舉數分明。然,謝硯書卻瞧不分明他的路。
他曾拼命追逐的權利,最終送走他少時最渴求的奢望。原阿錦的歡喜從不是一成不變,她愛著的是一心聖賢書,兩袖清風的阿蘊。而不是謝硯書。謝硯書,從不值她愛。
元泰三年的朱雀街有多長,今兒的門扉便有多遠。
清然悲哀扶住謝硯書,「大人,我們回去罷。」
「好。」謝硯書稀罕的沒有多說,轉身一步步離開。
軍營里三三兩兩的人對著謝硯書嘀咕,清然無心管這些嘴碎的人,只擔憂看著謝硯書,「大人,歡喜一事向來不可捉摸,此時愛,往日又不愛,永沒有定數。」
「嗯。」
「大人不必掛在心上。」
「嗯。」
「大人是放下了?」清然心頭一喜,瞧著謝硯書順當踏上車輿。
兀的,眼前一花,清然只感到一口熱血噴在他面。那道深藍色身影直直往後仰。
「大人!」清然悲呼,車內的風影聞言跑出。
兩人卻都未接住那下墜得飛快的人,哐當砸在地面,仰面嘔出血沫。
小廝瘋了般架著車輿往謝府趕。韻苑內同謝允廷講著趣聞的琉璃似有所感看著突然忙亂起來的前院。
「琉璃姐姐,怎麼了?」
「沒事,許是外頭來客人了。」琉璃勉強一笑,翻著話本子接著講道。
府醫頭疼地進進出出,唉聲嘆氣,「天天如此,我從未見過謝大人這般不惜命的。」
清然六神無主,只得茫然拽住府醫,「不是還有護心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