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艾倫心裡一驚,沒有回頭。
占色輕咳了一下,聲音略略一沉,幽幽地說,“你後悔麼?”
兩個人相識了這麼久,平時聊天的時間也不少。就沖占色這表qíng,這輕咳,這動作,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艾倫就知道她的話里肯定還有別的話。
狀似不解的皺了皺眉,她狐疑地問,“什麼,我後悔什麼?”
“為了鐵手卷進這件事裡來,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把小命給玩完了。”
沒有理解她話里的意思,艾倫斟酌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得特悲壯,“後悔個屁啊?人反正都是要死的。占小妞兒,我說過的話不會變。為了我們家鐵手,讓我去死我都願意。”
“傻瓜!”占色低斥一聲。眯了眯眼睛,一眨不眨地直bī著後視鏡,一字一句說得凌厲而低沉,卻又帶著幾分暗示的意味兒。
“艾倫,你仔細想想啊。手哥是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捨得你去送死?他啊,一定會跟著來救你的……”
艾倫心裡沉了沉,琢磨著占色的話。
手哥是什麼樣的人?剛才在綁架現場,好像真沒有見到鐵手。
一定會跟著來?會來救你的?
艾倫目光在後視鏡里與她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對啊!我們家鐵手,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嘴裡慢吞吞地說著話,她駕駛的汽車突然就減速了,只聽得她‘靠’地高聲罵了一句,‘刺啦’一聲兒,就將汽車毫無預警地停靠在了路邊兒上。
車一停下,蔣清平就尖聲大吼。
“你在搞什麼?想死是不是?”
“不想死才停的,好不好?”狠狠回頭剜了他一眼,艾倫俏臉揚了揚,一腳死踩住剎車,連著發動了幾次,無辜地皺著眉頭說,“喂,汽車好像出了點兒問題,發動不了啦……”
“怎麼辦?”蔣清平急了。
艾倫一攤手,放開方向盤,“我又不會修車,我哪兒知道怎麼辦?”
“哼!你們在耍花樣兒是不是?”
“耍花樣也得有花樣耍不是?不信你自己來看。”
蔣清平靜靜地愣了一下,冷哼一聲兒,勒住占色的手腕就推開車門,想要去檢查汽車的問題。不過,他也不傻,那一隻拽住土製炸彈引線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艾倫下車,直接打開了引擎蓋兒做掩護,狀若認真地看了看。
“哎,我要早知道,學汽修去好了,學什麼畫畫兒啊……”
“讓開!我看看。”蔣清平低吼著,湊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躲在路虎發現4後備箱裡隨車跟過來的一個人影兒,突然獵豹一般翻了出來,騰空而起,速度極快地撲向了蔣清平。
“嘭!”
蔣清平猝不及防,身體重心不穩,被高大的男人重重地撲倒在了路面兒上,腦袋著地。就在落地的瞬間,他拼全力將肘彎對準身後的男人狠狠一撞,手指飛快地拉了身上的引線,嘴裡瘋狂的大喊。
“狗日的混蛋!你們不講信用,那就同歸於盡好了。”
趴在汽車底盤近二個小時的男人,正是鐵手。
他抬起膝蓋去踢蔣清平的手,可他整個人都瘋了,殺了人又存了同歸於盡的心,讓他毫無技巧的動作卻帶著一種十分可怕的力量,到底還是拉下了引線——
引線很短,在‘哧哧’的燃燒……
不過須臾間,眼看就要爆炸。
風馳電掣間,鐵手來不及再多想,抬起一個窩心腳就踹在了蔣清平的身上,準備將他的身體連同身上的土製炸彈和手雷一起踹飛到公路下頭去。
與此同時,為了保險起見,他整個人掠地而起,極快地撲向了旁邊的占色,用臂肘全力裹住她的身體,往另外一個方向翻滾開去。
“艾倫——”占色驚叫,伸出手來!
艾倫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抱住占色的鐵手。
在這個決定生死的一瞬間,其實她知道的,鐵手不會選擇救她。
然而,她還是不爭氣的難過了。
倉促之間,根本不懂得土製炸彈和手雷威力的她,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鐵手抱著占色滾開了,可是這麼近的距離,他們會不會也被炸傷?既然她自己左右都剩一個死,何不保全他倆不受傷害?
一秒,可以決定生死。
一秒,其實也可以決定命運。
說來話長,其實整個過程不過幾秒工夫。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只見她惡狠狠地大喊著‘老娘跟你拼了’,就大力地撲向了蔣清平的方向。
“嘭——砰——啪——”
幾乎就在同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驚了天際。
其實,在鐵手剛才全部力量那一踢之後,蔣清平的整個身體就會往公路的外面出去,或者會在空中爆炸開。以這種土製炸藥的範圍和殺傷力,艾倫就算會受點兒輕傷,也不可能太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