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珠子發出非常悅目的溫潤的光芒,君玉拿起看了看:“拓桑,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佛珠。用它可以吸盡你身上的寒氣和一些未清除的餘毒。你這些年受過幾次重傷,又未能得到很好的休養,身上餘毒和寒氣都很重,如果不能儘快清除gān淨,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的損傷……”
她看著那顆十分奇特的珠子,在那樣溫暖的擁抱里抬起頭來,聲音有些驚惶:“佛珠?這是哪裡?”
“這是我修煉的密室。你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君玉想起自己的母親,盛年早逝,也許,正是她早年受的幾次重傷始終未能痊癒的緣故吧。
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博克多”的寢宮只有一個女人可以進入,那就是“博克多”的母親。“博克多”修煉的密室,則是母親都不許進出。而拓桑的母親早已逝世!
“君玉,你在擔心什麼?”
“如果被人發現,你會……”
“這是我為期一個月的閉關時間,沒有人會發現的……”拓桑看了一眼那吸毒的佛珠:“君玉,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qíng了,我一定要看到你完全康復,看到你平安離開,否則,我終生都不能安心……”
他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兒,在心底默默的長嘆一聲:此後,就算漫漫深宮,密室終老又有何妨?
“在你昏迷時,朱渝也在你身邊,看樣子是他救了你啊。”
君玉忽然記起雪崩時那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正是朱渝的聲音,不禁立刻道:“朱渝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受傷?”
“他被雪壓得窒息了一段時間,胸口積壓了淤血,此外還有一些外傷,不過並無大礙,我已經給他服用了一些療傷的藥丸,將他送到了駐地大臣的府邸,自然會有人照顧他的,你放心吧。”
君玉鬆了口氣,想起朱渝那聲吶喊,心裡十分難受,卻也十分意外,朱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在朝中任有要職,怎敢私自動身來到如此遙遠的地方?
她心裡越來越不安,卻道:“對了,你趕上換袍節沒有?”
拓桑沉默了一下:“沒有。”
“那,你出關後怎生向他們jiāo代啊?”
“出關後再說吧。君玉,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會有辦法的。”
君玉也沉默了,好一會兒,一陣倦意襲來,眼皮耷拉著,她又睡著了。
密室里也分辨不出白晝和黑夜的jiāo替。
君玉再次睜開眼來,除了佛珠那淡淡的光芒,密室里依舊一片黑暗。
她坐在一塊厚厚的羊皮褥子上,旁邊還放著一些清水、gān果和gān糧,也不知拓桑是從哪裡找來這些東西的。
“博克多”閉關期間少飲不食,這些,都是為她準備的。
她的雙眼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拓桑,拓桑正以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坐著,雙眼微閉,似乎早已完全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她也學了拓桑的樣子,打坐起來,很快,心境就完全平復下來。
拓桑的心裡像藏了一把火在熊熊燃燒,他悄悄睜開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君玉。他跟君玉不一樣,他從小就在這樣黑暗的密室里長大,在這樣的微光里,也能將君玉面上細微的表qíng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君玉正靜靜盤坐,那姿態、神qíng,完全如老僧入定一般,臉上有種淡淡的聖潔的表qíng。
他記起君玉第一次在鐵馬寺參加講經大會時也是看一眼就能完全如老僧一般做出那種十分標準的打坐動作,聽一遍就能完整地和那些教眾一起大聲念整本的經文,這也是赤巴和夏奧特別崇拜她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夏奧,更是堅定地認為她的前世一定和聖宮有極大的淵源,否則,那些需要不知多少年才能背誦的繁複經文,她怎能看一遍就能背出來?
他自己當然知道,君玉並非是和佛門有什麼重大淵源,而是天下間真有那種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的人。他現在修煉的是密宗裡面最複雜的一項定心術,姿勢十分古怪,如果沒有多年的修煉經歷,是很難做到的,可是君玉居然完全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看上去,簡直就如修為很深的老僧一般。
真是個聰明的人兒!
他心裡忽然第一次湧起惡作劇的念頭,他伸出右手,輕輕在君玉眼前晃了幾晃,君玉的眼睛依然閉著,他的手幾乎快觸摸到她的長長的睫毛了,她依然閉著雙眼,呼吸均勻。
拓桑凝視著那樣淡淡的聖潔的表qíng,微微一笑,心裡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也慢慢平息了下來。——如果,每次睜開眼睛,她就這樣在身邊,此生,又還敢奢求什麼?
她在哪裡,天堂就在那裡。
駐地大臣府邸。
朱渝從chuáng上一躍而起,嘶聲道:“君玉,君玉在哪裡?”
負責伺候他的兩名僕人嚇了一大跳,立刻上前拉住了他:“朱大人,你醒了?”
朱渝看看這陌生的房間,面前是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哪裡有絲毫君玉的蹤影?他心裡更加害怕,卻也完全清醒過來,不再嘶喊,只是大聲道:“這是哪裡?”
“哈哈……”一個人大笑著走了進來,正是秦小樓:“你這小子,真那麼痛恨君玉?夢中都是這樣的語調叫他的名字,不知qíng的人,還以為你在相思心儀的女子呢。”
“你開什麼玩笑?”朱渝怒道:“我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