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了,說你別噁心人。「
一定要還的。」室長說,「我爸一出事,我天天都在看親戚朋友為錢撕破臉,再好的關係扯上錢都會變質。」
這話是對的,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讓我特別心酸。
沒過多久少爺過生日,室長帶去一男的,說是家人安排的對象,要結婚的那種。我們都愣了,少爺發飆,那次鬧得特別雞飛狗跳,KTV都快被他砸了。
後來我問過室長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說話,逼急了就說:「不合適了。」
印象很深的是大四那年寒假她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她過年沒回家——她媽不准她回去,怕債主找上門。
那天我陪她在電話里哭了很久。我說你得堅強啊,你倒下了你媽怎麼辦?
她說我他媽現在就只剩堅強了。沒有人生下來就懂得堅強,真的,這種技能只會要在一次又一次的痛哭中催生。畢業之後少爺無聲無息地去了美國,我偶爾跟他聊MSN,有天晚上沒忍住,跟他說室長壓根沒跟那男的在一起。他說我知道。
我特傻地問:「那你還愛她嗎?」
我就看著左下角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他寫了刪,刪了寫,過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覺得什麼是愛?」
沒等我回答,他就打過來一行字。「我覺得愛一個人就像愛一隻鴿子,鴿子要飛,他心裡難過,但還是祝福鴿子越飛越高。」
我愣了半天,說:「太偉大了,完全不是你的風格。」
他立刻回了一排大笑的表情。
我沒笑,我知道屏幕那頭的他也沒笑。說來傷感,有些人就是這樣,平時插科打諢從來不正經說話,可是安靜下來的那一秒,你會突然發現,他心裡什麼都懂,他只是不說。
少爺走的時候托我給室長留了張卡,密碼是她生日,錢應該不少,但即便是最難熬的日子她也沒碰。
畢業之後室長回哈爾濱收拾她爸的殘局,為了還債每天和叔叔伯伯喝酒,硬是喝出急性膽囊炎進急診。